“我并不喜歡甜食。”黎清然如實道。
望塵有一瞬間的怔愣,忙道:“抱歉抱歉,我不知道,但現在我記住了,以後絕不會讓姐姐為難。”說着,黎清然手中的糖葫蘆棒就被望塵一把搶了過去。
“沒事。這沒什麼好道歉的。”
“有事!”望塵咬了一口糖葫蘆,話語間似有幾分固執,“我讓姐姐為難了,我做錯了事。”
黎清然眼底劃過一抹意外,不理解望塵為什麼要這麼說,疑惑道:“這算什麼做錯事?”
他在一些方面的認知不像一個古代王朝的男子該有的,即便這個世界這是架空。
“因為我喜歡你!”望塵聲音很大,引得路人都朝他們投來了目光,他臉一紅,聲音放低,“我讓你為難了不開心了,就是做錯了事。”
黎清然瞥了一眼周圍,又将視線收回道望塵身上,面不改色地打量他。
一個猜測突然在大腦中閃過,難不成望塵也是一個穿越者?
看他低着頭,像是一個搗亂被抓到的孩子,緊張又愧疚地站在最親近的人面前,乖乖認錯。
黎清然很想歎氣,她也的确輕聲“唉”了一聲。
“你到底是誰?”黎清然突然道。她始終無法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鐘情的說法,望塵的種種行為都透露着詭異,他帶着目的來到她面前,究竟是想圖謀些什麼?如此明顯的接近,可接收了原身記憶的她卻對他沒有絲毫的印象。
過往的行人穿梭密集,周圍的叫賣聲不斷,唯有他們仿佛定格在了原地,彼此相望。
黎清然眼裡是不帶隐藏的探究和警惕,而在望塵對上她眼睛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他裝有星辰大海的眼睛裡藏有不同于外表的深不見底的惆怅。
一個少年,仿佛已經經曆了無盡的歲月,被漫長無盡頭的時間所傷。
黎清然心神一震,她感受到了一股比悲傷還要沉重百倍的情緒,仿佛被撲面而來的洶湧潮水覆蓋,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然而,隻是一瞬間的功夫,那雙交織各種情愫的神色就已消失殆盡。他似乎有話要說,黎清然就等着他開口。
突然,一陣急迫的腳步聲朝他們的方向跑來,一名青衫男子出現在視野當中,他身形瘦弱,墨發由玉冠高高豎起,皮膚偏又白皙嬌嫩。
誰能知道此人是當朝最受寵愛的公主殿下,同時也是原身的閨中密友。
“可算找到你了,快來不及了!”她抓住黎清然的手腕就跑,黎清然也任由自己跟她跑,至于望塵,她忍不住回頭望去,隻見玄衣男子孤零零地立于不斷穿梭的人群之中,聳拉着腦袋看不清任何神色,黎清然有一瞬間的猶豫。
耳邊是拉着她手的人急促的聲音:“跑快點,快趕不上了!”
黎清然回神,收回視線。算了,還是下次再說吧。
望塵垂着頭,緊緊拽着腰間的玉佩,眸色深沉隐有淚花,低低道:“姐姐果真不記得我了,對我說過的話,送我的東西,都不記得了。”
黎清然被拉着來到了一個茶館,館内人滿為患,她們費了不少力氣才擠了進去。
景琬琰嗔怪道:“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宮中溜出來的,你倒好,一點都不珍惜我們這寶貴的見面時間。”
“抱歉,一時忘了。”
她眉眼精緻如畫,自帶清冷高雅的氣質,此時此刻眸中的那泓秋水,笑語間卻是溫婉柔和。
景琬琰喝了口茶,道:“方才你旁邊是不是有個人,他是誰啊?怎麼跟你一起?”
黎清然頓了下,言簡意赅道:“剛認識的朋友。”
“我不信。”
“但就是這樣。”
“……”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着。一炷香的時間後,一個身着道袍、白胡子長到貼到頸間的說書人緩緩走至二樓中央入座,面上深不可測。
“開始了開始了!”景琬琰吐了瓜子殼,褪去公主身份帶來繁重枷鎖的她,終于能夠得到片刻的喘息,做回一次自己,躍躍欲試地和一衆百姓歡呼鼓掌。
黎清然也擡眸看了過去,受周圍氣氛的感染,清亮的眼眸中是少有的認真。
随着一闆子的落下,說書人緩緩開口:“今日,我們就來談談十三年前的東陵。”
“想必在場很多人都知道,當年東陵那場空前絕後的戰亂,西邶國來勢洶洶,在攻下數城城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那個時候可用‘暗無天日,哀嚎遍野’八字來形容,據傳,在那段時間夜夜都能聽到孩提的哭聲……”
随着故事的深入,台下傳來拍桌咒罵的怨怒聲,充斥着整片天地。
黎清然神色清淡,與周圍的喧嘩格格不入,安靜地等待着下文的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