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十鸢借着割下的頭發施了個移形換影術,瞬間出現在了那個矮矮小小的降妖塔内。
本就小的可憐的塔在擠下三個男人之後,留着空間本來就少,現在突然出現了宋十鸢,擠得更可憐了。
金玺羽悶哼一聲,“那妖怪一來,我們四個直接一鍋端走。”
宋十鸢也是第一次上這個坡,第一次進這個塔,外面看着這麼正常的塔,沒想到是個中空的,一層就一個門,裡面什麼都沒有,連個樓梯都沒,二層以上卻四面開了窗,無界在裡面點了幾根蠟燭,好歹還有點光線。她對這個構造的塔陷入沉思,這結界要怎麼布,才能比較節省靈力。
宋十鸢頭也沒回道:“别貧嘴了,給我點靈石。”
然後就聽到後面有人落地的聲音。
本來是宋劍心靠牆躺着,依然在昏迷。無界在宋劍心邊上,靠牆盤腿打坐着。本來金玺羽是捂着腹部靠牆站在無界邊上,現在他一暈倒,直接砸在了無界身上,無界之前這麼折騰都沒有裂開的傷口,現在也終于滲出了血。
宋十鸢連忙蹲下查看,那金玺羽身上被姜南捅到的傷口雖然已經撒了藥,止了血,但傷口邊上已經被姜南的靈氣凍出了寒氣。
宋十鸢拿着唯一的靈石看着無界,無界苦笑着搖了搖頭。
真的是最後一顆了,省省用吧。宋十鸢心道。
宋十鸢含着靈石,呼吸間,靈力順着呼吸一縷縷地進入宋十鸢的體内,靈石在她口中哒哒裂開。
宋十鸢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靈力在體内運行的感覺了,這感覺很美妙,身輕如燕,仿佛和這世界建立了聯系,一吐一納之間都能感到對萬物的理解。
難怪三百年前的自己願意那麼苦地去修仙啊。
宋十鸢估摸着着靈石裡存儲的靈力,簡單地布了隐去身形的咒和驅邪咒。
然後,一手搭在金玺羽的丹田上,引了一道靈力,進入他體内,順着内部的經絡循環,找到了在他内腑中作亂的姜南靈力,驅趕着這些靈力從傷口處化成水汽排到體外,順便幫他把之前堵塞的經絡打通。
原本皺眉躺在無界懷中的金玺羽終于松開了緊鎖的眉頭,金玺羽呢喃地叫了聲媽媽。
宋十鸢吐出隻剩一點點的靈石,拍了拍他的臉,“我可沒你這麼大的兒子。”
無界阿彌陀佛了一聲,笑了笑,“宋施主,傷藥在我左手的衣袖裡,取點給你的手止個血吧。”
宋十鸢看了眼還在流血的手掌,剛剛劃得太深了,現在動動都是痛的。伸手往無界的衣袖裡掏了掏,掏出了一瓶藥,上面明晃晃地寫了個“金”字,她扒開了無界滲血傷口的紗布,往裡撒完了所有的藥粉。
“宋施主,你。”
“現在給我止了血,等下那妖怪再來,難道我再割一刀?”宋十鸢打斷他,“你還是幫我想辦法打開金少爺的芥子袋吧!”
宋十鸢學姜南叫金玺羽,金少爺,用右手在他身上翻找着。
無界用手腕捧起金玺羽的左手,下巴點了點他套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道:“這就是金施主的芥子戒。”
“哦~打得開嗎?”
“打不開,必須得用他的靈力才行。”
“哎~”宋十鸢握緊左手的拳頭,将所有的蠟燭都吹了,也坐在了地上,“好黑啊,天亮之前總是那麼黑啊。”
塔外的風越來越大,聽着有些可怕。
宋十鸢左手留的血滴在地上瞬間被地面吸收殆盡,沒留下任何痕迹,但在這伸手不見五的空間裡,誰都沒看見。
千裡之外。
早起敲鐘的弟子路過了一個大門洞開的府邸,有些震驚地回退幾步,确認那扇一直關着的府門居然真的開了,快步靠近,小聲喊到,“仙君?仙君?仙君?”
見沒人搭理自己,終于往裡探頭一看,整個洞府空洞洞的。
轉身慌慌張張跑遠了,邊跑邊喊:“師尊!師尊!仙君出關了!但是不知道去哪裡了!”
玉禅捂住受傷的眼睛,看了看天色,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了,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呆下去,繼續呆下去的,就能見到自己一直想見的那個人。
想了想,這二百五十年來自己一人孤獨的徘徊在這世間,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就是為了找他。找到他的執念讓自己堅持了二百五十年,
現在若是走了,若是走了......
若是走了,也許就此生再也見不到那人了!那句話!那句話,就再也問不出口了!
玉禅還是感到欣喜的,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了身幹淨的衣裳,挽了二百五十年前當時最時興的發型,變回了文質彬彬、溫良恭儉,像極了聖人面前隻讀之乎者也的學子的樣子,右眼是恢複不了了,玉禅隻能變幻出一隻眼罩罩住,左眼眼尾的那抹紅暈依然那樣鮮活。
“該死的醜八怪!自己醜還當着别人的面門打!”
玉禅吹着口哨,走到站在圈裡的姜南面前,他下在姜南身上的蟲子是自己精魄裡分出的分身,就那妖女借的那點靈力想拔除它還是有點難的,但是那妖女的法術是真的精妙啊,就這麼靈力就能克制自己的精魄分身。
擡手碰了碰空氣壁,以那妖女的功力,自己短時間之内是破了這結界的。他也沒這麼多時間了,不管這小劍修了。
玉禅看了眼這滿地的村民,踢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村民,聽着他發出的悶哼,心情大好。
這效果不太好,還要繼續改善啊。玉禅心道,召出一隻知了,對着它低語幾句,揮手放走了它。知了朝一個方向飛遠。
玉禅聞了聞這滿地的血腥味,往血腥味最重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參觀這破廟,破廟的供桌上居然沒有供體,剛剛那妖女抽走了幾隻黃紙,現在居然還剩了一張黃紙被石頭壓住了一個角,被穿堂風吹的獵獵作響。玉禅伸手去抽那紙,看着這麼輕飄的一張紙居然紋絲不動被石頭壓着。
玉禅見抽不出,不甚在意,放手後,又往廟後走去。出了後門,就見那矮矮的,在牆上寫了“降妖”二字的塔。
這夜也太漫長了吧。
宋十鸢有點發冷,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有點低血糖了,強打精神看了一圈,她已經是受傷最輕的那個人了,再堅持一下吧。已經可以聽見早起鳥兒的叫聲了。
這個夜也快結束了吧。
“嘻嘻,你們在這裡啊!”
宋十鸢目眦欲裂地看向正對自己的二樓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