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魔獸嘶吼聲傳來,狗子也跟着叫了一聲,大大小小會飛的魔獸恐懼地從活物森林中飛出。挂在天空上的血色圓月閃了閃,一下就消失了,整個秘境随之陷入黑暗之中。
唯有秘境中央那淵湖上的水月觀音像散發着淡淡的光明,慈悲地看着秘境裡的一切。
宋十鸢靜靜地看着,輕聲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懊惱地抓了抓頭發,“罷了罷了,明日再說!先去探探那個沈确的真假。”又對着狗子離開的方向,問道:“你還回來不!”
結界外寂靜無聲。
“那如果在遇到危險記得叫我。”說罷,宋十鸢就進屋關門收拾收拾睡了。
兩輪血色圓月猛然出現在空中,白色半透明的膜斜向覆過圓月,又瞬間消失。圓月在空中飛快略過,隻餘一輪孤懸空中。
活體森林裡傳出濃重的血腥味,地面傳來震動後,各種魔物逃竄而出。寒光乍現,破雲劍從空中飛過,齊齊斬斷了逃向小木屋方向魔物的脖子。
狗子巨大的身子流雲劍壓制在地,身上滿是不緻命的傷痕,它嗚咽着看着面前的男子,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黑衣隐藏了濺在他身上的魔獸的血。他看着明明是神姿高徹,如瑤林玉樹,自是風塵外物,而如今卻讓它冷汗淋漓,如面死神。
水汽凝結,一把流雲劍在沈确手中聚成,他冷眼地直視面前貓妖如盆般大小的眼睛,命令道:“我不想打破她的結界,帶我去見她。”
狗子張開口,一個嫩黃的羽毛還沒飄出它的嘴巴,就被沈确捏住。他低下頭,看着手中的羽毛。那是一根嫩黃色飛羽,尖端帶了一點紅色,借過血紅色的月光能看見用靈力為墨寫着的,流光溢彩的符咒。
沈确将飛羽收入囊中,無視狗子的罵罵咧咧,重複道:“帶我去見她。”
狗子啐了他一口,轉頭閉上了眼睛。
沈确輕聲道:“你是她的寵物,我原本不想傷你過重。”聲音中混着不可直視的戾氣。他将手中的流雲劍一抛,銀白色的劍身就化成稀薄的水汽從狗子的後脖頸轉入它的體内,原本壓制着狗子身形的流雲劍就化成了水汽飄散而去。
狗子頓時感到一絲寒意入體,身上的壓制一松,立即起身欲後退與沈确拉開距離,卻是四肢一軟,直接癱軟在地,一陣劇痛直接從體内湧出,似乎有人在它體内用靈力刮它的血管、骨骼、體内髒器甚至是妖丹。狗子疼得滿地打滾,沈确一腳踩上狗子的一條尾巴,低聲道:“帶我去見她。”
狗子身形一縮,變成普通家貓的大小,忍着劇痛,擡起眼淚汪汪的眼睛咒罵道:“媽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一抹突然出現的笑意沖淡了沈确臉上的陰沉,他附身撈起地上三尾貓妖,柔聲道:“你的主人最不喜歡我穿這一身。”柔和的白光從沈确的頭上撒過,他身上的黑衣就換成了暮雲色的銀絲雲紋錦袍,如瀑長發簡單地用墨玉發簪挽起,姿容如玉,威儀秀異。
沈确抱着狗子進了透明的結界裡,木屋裡立即傳來宋十鸢嗡嗡的聲音,“狗子?”
三尾貓妖擡頭看着沈确,後腿突然傳來劇痛,沈确冷冷地瞥了它一眼,它立即對着木屋道:“媽,是我。”
宋十鸢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木屋又恢複了安靜。
沈确抓着狗子後腿的一松,三尾貓妖就逃竄出去往一旁的灌木裡一鑽就沒了蹤影。
沈确神怡明秀,朗目疏眉,神色甯和,身形修長挺拔,站在木屋門前,廣袖垂落如半卷水墨。指尖無意識摩挲着腰間玉佩的流蘇,血色的月光撒下,在他墨色長發上反射出妖冶的光。
他推門入内,木屋内側的床上拱起了一個包,還在夢中的少女翻了個身,将一隻赤足伸出被子。
宋十鸢今夜睡得很晚,本來修士是不需要睡覺的。但是她在夢境外就是凡人,後來被困在了秘境中,時間一長,無所事事就養成了睡覺的習慣。今夜,她一直心神不定,睡得極晚。睡夢裡,她突然感覺狗子帶着什麼東西回來了,但想到之前狗子帶着蟲子屍體回來,她現在困得實在是不想管。她翻了個身,将一條腿伸出被窩。
一股寒意從她腳上襲來,她抖了抖身子,迷迷糊糊間也不想管狗子這次帶回了什麼,就想把自己的腳縮回被窩裡。腳卻被緊緊箍住,怎麼也掙脫不了這股寒意。
宋十鸢猛然睜開眼睛,手中立即出現尾羽煉成的匕首,翻身以迅雷之勢将匕首紮向床位的人。
皮肉破裂之聲傳來,她抽手拔刀,來人悶哼一聲,鮮血直流。
血色的月光透過窗灑到室内,宋十鸢這才看清來人。沈确一身灰色銀絲雲紋錦袍,左膝半跪在床榻邊緣,修長冰冷的右手覆在她裸露的腳踝之上,左手虛握擋在臉前,鮮血從手腕上滴落。他眉毛輕蹙,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她。
手中的匕首劃落,變成一根輕飄飄的尾羽。她感覺自己就像被蛇緊盯的獵物,不安的心竟然一瞬平靜下來。她震驚道:“阿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