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點出山吧,我想去找林嘉燊,我有點想他了。”
話音剛落,梁峋原本正安慰地輕拍她後背的手頓了一下,随即毫不客氣地伸手在她腦袋上亂抓一通,“白擔心你了。”
梁臾吸吸鼻子,輕哼一聲:“頭發又被你搓亂了,一會還得回去開會呢。”
“有人替我工作的感覺真好啊。”梁峋張開雙臂,閉上眼深呼吸,臉上露出近乎感恩的滿足神情。
他話還沒說完,一個熒光綠的彈力球就向他砸來,打在他的肩膀後又彈到一旁,稀裡嘩啦帶倒一片鮮花果籃。
梁峋吓了一跳,彎腰撿起那個熒光綠的小球,嫌棄道:“你怎麼随身帶這種東西?”
誤傷了無辜的鮮花水果,梁臾不免心虛,小聲回道:“減壓。”
其實這個小球是前幾天買的。管理一家大集團比經營一家婚慶工作室壓力大得多,梁臾最近都沒怎麼睡個囫囵覺。前兩天,她被集團那幫人煩得頭疼,一個人跑出去暴走了小半天,在人聲鼎沸的商業街來回兜圈,靠着街頭的喧嚣和熱氣才稍稍找回一點活着的感覺。路過一個小攤的時候她買下了這個彈力球,綠綠醜醜的看着就很好摔的樣子,這幾天一直帶在身上。
“這......”梁峋瞪着她,“你該不會是在公司看誰不順眼就往人家身上砸吧?”
梁臾忽然眼睛一亮:“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這真是個好主意。”
“想都别想。”梁峋站起身,将彈力球攥在手裡,“沒收了。”
他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妹妹,又想到她剛才說想林嘉燊了,不由得眯起眼,“你這是被救一次就以身相許了?”
梁臾一愣。
随即他又搖頭否認這個想法,“最近都沒見你聯系他,他沒接受你?還是鬧矛盾了?”
“無聊。”
“别回避啊小魚兒。”梁峋咬定不放,“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你有病啊?”
“對啊。”梁峋大剌剌地往病床上一躺,理直氣壯,“我可是重傷呢。”
梁臾現在有種一拳拍不死他的無力感,幹脆破罐子破摔,側身躺上病床,悶悶地說:“我生氣呢。”
“氣我?”他撐着腦袋問。
她搖搖頭。
“哦,氣那小子。”
她沒說話。
“現在去找他不合适。”梁峋忽然語氣正經下來,眼神也不再嬉笑。
“我知道。”
他換了個話題:“查得怎麼樣了?”
“張叔那天照例送車去保養,店裡的監控看着沒問題。”
“看着沒問題......”梁峋慢慢重複,語氣沉下來,“你懷疑監控被動過?”
“監控裡,張叔送車過去以後就在貴賓區休息等候,車子由工作人員進行保養和例檢,完成以後張叔開車離開,一切都很平常。”
“但是?”
“雖然送車和接車兩次張叔都穿着同樣的衣服,但接車的時候他的領口别着一枚胸針,送車的時候卻沒有。我問過琪琪姐,那枚胸針是她送給張叔的,前陣子摔壞了,出事前她剛拿去修,還沒取回來。”
“所以,接車那段不是當天拍的,是剪進去的?”
“嗯,還車的那個工作人員肯定有問題,可我找不出是誰。”
梁峋臉色沉了下來,思索一陣,“那就隻能詐一詐梁銘塢了,讓他帶我們去揪出那個人,還張叔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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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梁臾在集團管理上開始“犯錯”。
會議上她頻頻走神,說話也磕磕絆絆。最嚴重的一次,她親筆簽下一份重要的戰略合同後,被法務部門指出關鍵條款存在漏洞,若不是及時撤回,幾乎釀成一場重大損失。
梁家内部的風向也跟着轉變,那些之前因她強勢而偃旗息鼓的叔伯們重新擡頭,暗中鼓噪推她下台。
而梁銘塢,卻力排衆議一再“力挺”她,在高層會議上多次為她辯護,甚至言辭激烈地斥責那些看風使舵的高管,處處展現出一位兄長的寬容與擔當。
對此,梁臾表現得很感激。
在一次會議後,她叫住了他:“三哥。”
“怎麼了,小魚?”
她抿着唇,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憔悴,猶豫許久才開口:“我實在不知道該找誰了......”
說着,她的眼角劃過一滴淚,連日來的故作堅強終于展露出裂痕,“三哥,隻有你能幫幫我了。”
“幫,三哥肯定幫。”梁銘塢拍着自己的胸脯,“有什麼事你就跟三哥說,都是一家人,三哥肯定支持你。”
“謝謝三哥。”挂在眼眶的淚珠令她看起來愈發楚楚可憐,她湊近一步,小聲道,“是關于我哥的......”
“哦,是麼?”梁銘塢的眼皮不自覺地眨了兩下,擔憂中透着隐秘的竊喜,“梁峋他怎麼樣了?”
她四處打量了一圈,“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今晚你能來醫院一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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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醫院病房。
病床上的梁峋閉着眼,臉色仍顯蒼白,心電儀發出規律的滴滴聲,營造出一種緊繃卻安靜的氛圍。
梁銘塢眼神快速掃過病床上“昏迷”的梁峋,眉頭緊蹙,低聲問:“他還是沒醒嗎?”
梁臾搖搖頭,聲音哽咽:“醫生隻說繼續觀察......”
“别擔心。”他拍拍她的肩,“三哥一定請最好的醫生,無論如何都要治好梁峋。”
“三哥......” 她擡起頭,眼裡泛着淚光,語氣帶着深深的疲憊,“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才好了......爸爸生病,我也是沒辦法才瞞着大家哥哥車禍的事......”
“理解,我都能理解。你放心,梁峋的事我沒告訴任何人。”
“三哥......真的太謝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