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不是林綴玉,那朦胧缱绻的少女心事,早就湮滅在泛黃的紙頁中,流散成每一篇作品的文字,随着年歲漸長,逐漸化作虛無。
“多謝。”
她接過那份沉重的少年心事,轉身離開了那座樊籠。
華麗的宮殿,應是他的家,不應是她的枷鎖,她的囚籠。
路上的繁華,簡欣怡視而不見,她沒帶錢,一路直奔書肆,爹爹應該等急了。
等到她回,卻看到柳琴與他相談正歡。
“你這死丫頭,跑哪裡吃東西去了,這麼晚才回,還抱着個爐子?”老林笑着罵她,轉頭和柳琴姑娘賠禮,“瞧我這孩子,說去街上吃東西,現在才回。”
“柳琴姑娘。”簡欣怡将手爐放好,打了個招呼,“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還不是你那書賣得太好,給你分帳來了,順便讓林老闆再多印一些。”柳琴笑了笑,看着桌上的手爐,“新買的,花樣該挺新,這做工......”
柳琴似是明白了什麼,沒有往下說,轉頭問向老林,“林老闆,這書多印十本吧。”
“我這就去印啊。”老林麻溜的出去印書去了,隻留柳琴與簡欣怡兩個人。
“你這手爐,是他送的?”柳琴似是疑問,又好似确認。
“瞞不過你,我與他偶然相見,他送的。”簡欣怡給她沏了杯茶,“嘗嘗,這可是我們家,唯一的茶葉。”
柳琴接過茶杯,平靜地呷了一口,“我這話雖然危言聳聽,但他,不可深交。”
還沒等簡欣怡開口詢問,柳琴卻站立起身,自顧自地說起來:“羨仙樓女子衆多,可真正出了名,又落得好結局的,沒幾個。有的那些人,被權錢情愛迷了雙眼,不知天高地厚,一心攀龍附鳳,最後被大房教訓得連個人樣都沒有。有的那些,勾引了自己主子,被管事的送了進來。我想,你是同情她們的。”
簡欣怡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我同情,但這價格不能再低了,真的就三錢,你的錢我收一半,利潤咱倆七三。”
“你呀,懂我意思便好。”柳琴無奈地搖了搖頭,微笑着看她,簡欣怡也不惱,朝着她那邊坐過去,“我這小本生意,還要靠我們羨仙樓招牌柳琴姐姐。”
“可别捧殺,羨仙樓開不開門還另說,現在大家都靠你的書過日子,你也快些更新,别耽誤大家期待才是。”柳琴試圖将簡欣怡推開,卻發現這人長得猴瘦,力氣卻大,無奈的戳了戳她的臉
“我知道,我一定努力更新。”簡欣怡将話題岔開,看着柳琴面色逐漸放松,才在心中暗舒一口氣。
柳琴能知道這麼多,告誡她這麼多,明白了自己活了兩世的道理,而她自己卻在其中,受了怎樣的苦頭呢?
她不敢問。
可怕的是她居然不敢問。
簡欣怡眸光一垂,卻被柳琴輕而易舉地發現,疑問道:“想什麼呢?”
還沒等簡欣怡回答,老林從外面走了進來,“書印好了,柳琴姑娘。”
老林抱着一堆書,正看見這一幕,也不好說些什麼,将書放在桌旁,接過柳琴手中的銅錢,“喲,這麼多。”
“過幾日更多,這還是看完的姑娘給的錢,我讓她們先看,覺得有趣再給錢,樓内互相認識也沒幾個不給的,倒是賣得多點。”柳琴站立起身,拉住簡欣怡的手,娓娓道來。
簡欣怡拍了拍她的手,“合作愉快。”
柳琴點點頭,回了羨仙樓裡。
簡欣怡也不再目送,剛要邁步走進,卻被老林攔下,“幹什麼去了那麼晚才回,天都要黑了。”
“哎呀,迷路了,那大街上都是人,都長一個樣,忘了回家的路了。”簡欣怡張口就來,會編故事的人,最會說謊了。
“迷路,還能撿着個手爐?”老林一把拿過那手爐,仔細瞧着上面的紋路,白瓷底畫着墨山水,不似女子用品,心中愈加疑惑,“到底是怎麼回事?”
“路上碰見錢元,他送的。”簡欣怡去掉頭尾,隐瞞了一部分,卻還是被老林抓到重點,“那豈不是又要還人家?”
對啊,她還欠着錢元一兩銀子呢。
如果這是遊戲的話,她一定要把錢元拉黑,好感度降為負的。
“回來和那一兩銀子,一起還,一起還。”簡欣怡趕緊拿過手爐,蹑手蹑腳溜到後屋畫新劇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