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話也沒有說，況天佑也什麼話都沒有問。可兩人卻默契地一同轉身走向了通往外頭的樓梯，況天佑回身前還不忘對其他人道了句：“我能找到人。”

小青和金正中瞬間露出了驚喜之色，二話沒說跟上了他們。況天涯和王珍珍見他們都走了，自然也跟了上去。

很快，他們一行六人靠着況天佑那靈敏的嗅覺，在一片小樹林中找到了坐在地上的白素素！

金正中和小青迎了上去，壓根不在乎白素素那驟變的蒼老模樣。

剩下的馬小玲等人則是原地止步，不約而同地将這最後的時間留給了小青二人。

眼看着白素素的身軀在雷聲中化為了粉末，又在半空凝聚成了一個半透明虛影，馬小玲幾人揪心過後又松了口氣，為白素素不至于就此消散而慶幸。

況天涯更是拿出了自己出門時特意拿的相機，對着遠處恍若舉着傘，跟半透明的白素素面對面站着的金正中拍了張照，留下了他們最後一張合影。

放下相機，況天涯一擡頭，又瞧見半透明的白素素擡頭對着他們一笑，再偏頭望了一眼遠處，便徹底消失不見。

況天涯愣愣地望着白素素消失的地方，忽然有種怅然若失的感覺。

可這情緒還未發酵，她又在轉頭間發現身旁的況天佑忽然轉頭望向了旁邊那一片林子，神情瞧上去有些嚴肅和困惑。她不禁問了一句：“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我感覺錯了。”況天佑遲疑着搖頭應聲。

回想着自己剛剛察覺到的那兩股熟悉氣味，他隻覺得多半是自己想多了——那可是将臣，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而且還是與另外一個令他覺得有點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屬于誰的氣味一并出現的。

得此回答的況天涯有些困惑，也跟着看了一眼那片林子。

可惜，在黑夜之中，她未變僵屍時所能瞧清的東西也十分有限，直至跟着馬小玲他們往回走，她也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可就在他們離開後，兩道人影慢慢地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停在了白素素方才消失的位置。

“況天佑的感應能力敏銳了很多，老祖宗真是會給我找麻煩。”

帶笑的嗓音出自将臣之口，哪怕剛送走了一個朋友，他的心情依然不錯，甚至還有點兒開心——不至于消散在天地間，還找到了尋尋覓覓幾百年的許仙，怎麼看都更像是值得讓人為之高興的好消息。

跟他一起出來的馬叮當望着天空，想着白素素剛剛那道别的最後一眼，終究還是忍不住輕歎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轉身離開，道：“走吧。她托付我的事還沒做完呢。”

将臣跟上她，想想剛才的事，有些不解地問道：“我不明白。既然你真的打算照顧小青，接手Waiting bar，那剛才為什麼還要避着馬小玲他們？”

“第一，我沒說要接手Waiting bar，我隻是打算去看看小青。第二，你别忘了，你是我們馬家追殺了上千年的僵屍王。剛才要是出去，你猜小玲出手的幾率有多大？”

馬叮當的步子不快，因着心情不太好，語氣也帶了幾分緩和消沉之感。

放慢腳步跟她并肩走着的将臣略一思索，忽而便笑容燦爛，偏頭看向了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愉悅，道：“你是在擔心我嗎？你放心，況天涯不會對我出手，況天佑跟他的殘魂融合之後，應該知道很多事，多半也是不會對我出手的。至于馬小玲……”

将臣斟酌了一下用詞，方才道：“再沒弄清是敵是友之前，況天佑他們不會讓她知道我是誰的。”

馬叮當瞥了他一眼，本就因為白素素的離去而不太好的心情愈發不好了。

她一直都知道，将臣在人性方面十分淡薄，淡薄得很是通透，又通透得帶了點冷漠。也能理解親眼送走了白素素後，将臣不覺傷心反倒為白素素而高興的想法。

可現在瞧着将臣這不分場合的燦爛笑容，她心裡還是不知不覺憋了一口氣，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看向了将臣，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方才道：“既然你不怕，那你就去找他們吧，我自己去找小青就行了。”

言罷，馬叮當轉身就走。

将臣聽着她這突如其來的話愣了一下，見她要走，下意識便跟了上去，剛喊了一聲“叮當”，馬叮當便已早有預料般回頭道了一句：“别再跟着我！”

将臣瞬間止步，默默地看着馬叮當走遠，才忽然煩躁地擡手抓了抓自己的頭發，拿起手機便撥了一個電話，等到對方接通，更是沒頭沒腦地便問道：“老祖宗，我哪裡做錯了嗎？”

“嗯？”電話那頭墨衍聲音裡帶着困惑，默默推算了一下，方才應道：“嗯，不，我覺得，她可能隻是擔心小青被你氣死。畢竟人家姐姐剛沒了，現在帶你去她面前笑，那樣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