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沈清忽然不好意思了,自己請人家來家裡做客吃瓜卻光顧着看劇,瓜要杜然深剖,如今小姑娘還要把最甜的一口讓給自己。咦呃,要不要臉。臉有點燙,連帶着耳朵也是。這在沈清身上是完全陌生的情緒,她搖搖頭想甩掉。
啊?
杜然深突然傾身靠近沈清,西瓜味的微熱氣息打在沈清耳畔,明明帶着冰箱的清爽冷冽,卻無端地讓沈清覺得臉側被再添上一把火。她不自主顫一下卻沒躲開,斜眼就着不很清醒坦蕩的燈光,試着望進杜然深眼底。
眼裡先是笑,笑得好像暴風雪銷聲匿迹,冬日就此封箱謝幕,一年隻餘下三季。不多見,也足夠取悅沈清。可是為什麼除了捉弄成功的小促狹,還有一點點滿意,和不滿足?
“樓下那家咖啡店烤的蛋撻也好吃的,可惜要下午五六點才出爐,昨天又太晚了,隔夜也不好吃。下次帶給你嘗嘗。”
沈清顧左右而言他,試圖掩蓋自己沒來由的心慌。
“姐姐頭發有點亂,待會吃到嘴裡了。”
沈清放下半顆心,怪自己想太多沒個正形。然而西瓜味倏忽濃郁。冷的,甜的,她嘗到一點點軟的暖的唇,連帶瓜汁侵襲而來,叫人慌亂過一秒,也叫人舍不得離去。呼吸,呼吸,甜味被渡過三分,又漸漸消散成餘甘。呼吸,可呼吸都被侵占,急促地叫嚣着蠱惑陷身者沉迷。
飯廳暖黃的燈看見了嗎,窗外牙白的月色看見了嗎?沈清已經無暇去想,她的臉被口脂染了粉黛,一圈一圈暈開,暈到脖頸,暈到高領遮蓋之下,好在沈清早解開兩顆紐扣,讓一切都被照澈看明。
杜然深的手不太老實。沈清從缺氧裡掃出一小角清明,伸手按住四處點火作亂的小鼠。
“别,你還小。況且說明白。”
杜然深撤回手,眼裡的暧昧也跟着冷下去。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好像她們隻是在一起看電視劇。可四周一切有色的黑白的陳設都在替她辯駁。是啊,看電視怎麼會讓她忽而有點生氣,又有點委屈?
“我還小?”杜然深冷靜下來,壓着一點點怒意開口:“姐姐,我二十一歲了。我沒有父母,成年前就沒有了,我早就可以為自己做主。”
我甚至比你更早學會獨立。可你還是覺得我是小孩子,之前的一切挑逗和暧昧都隻是和小孩子的捉弄玩鬧,是嗎?不是的。沈清不是這樣的人,否則她不論那該死的紅繩墜的是石還是玉,都不會甘願如此吃力地學着如何接近一個人,如何坐在她身邊,策劃一場一時興起的偷襲。杜然深很聰明的,她還沒有作踐自己的怪癖。
沒……沒有父母?
沈清準确地捕捉到關鍵詞,連同杜然深忽然降至冰點的語氣。如同當頭澆透一桶冰水,潑熄一切暧昧的熱情的,叫人冷得徹骨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