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眉看他,帶着一絲算計:“坐穩那龍椅,真正的掌權以後,你繼位...”
“從此黎家是本宮的家臣...你黎家享萬世榮寵”
“不過”
她忽然掐住他的下巴,讓他動彈不得,:“本宮要你親自去查你爹和蘇婉的關系,你爹到底跟陳太師到底什麼關系”
黎扶甯呼吸驟亂,官袍下的脊背崩成了直線,他看見她眼裡的自己,像隻被金絲纏住的困獸。
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她。
“你記住”
“本宮可以賜你黎家潑天富貴,也可将你許你一世真情,但……”她聲音輕的像羽毛飄落。
“别真當本宮是深閨癡女...”她銳利的指甲狠狠嵌入他的皮膚裡,鮮血四溢,
“倘若你爹真有不臣之心...本宮要你親自殺了他,這是本宮的底線”
茶樓雅間内,檀香袅袅。
宋幼年執筆蘸墨,筆尖在宣紙上沙沙遊走,在《大乾風物志》上記錄着梧州城的山水風物,神色從容如常。
而一旁的黎扶甯卻始終靜默,目光低垂,似是不敢與她對視。
“我回來了”
二個時辰後,蕭臨風塵仆仆地推門而入,衣擺還帶着城郊的塵土,眼底卻掩不住興奮。
宋幼年筆尖未停,隻微微擡了擡眼,見蕭臨直接拎起整壺茶便往嘴裡灌。
蕭臨喝完茶水,一屁股坐在軟榻上,喘着大氣:“累死我了”
“查到什麼了”宋幼甯放下筆,抱臂看他。
“這說來也奇了,本世子聽說梧州城郊城隍廟及其應驗,想着父皇在即,便去拜了拜,誰知親眼天降玉石,玉石上刻着‘鳳鳴九天,女主天下’八字,雷火不侵,刀劍難毀,如今百姓争相跪拜,皆言此乃天意啊……”
宋幼甯滿意的揚起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哦?那依你看……本宮該賞你什麼好?”
蕭臨揮手反駁道:“欸,殿下與我雖未青梅竹馬,但這玉石可與殿下無關,純屬上天的旨意,何來賞賜?”
宋幼年輕笑一聲,目光又在黎扶甯身上一轉,眸光流轉間,意味深長地落在他身上:“還是蕭世子懂事”
“倒是……比本宮想的,更會辦事。”
經過三個月的颠簸,一行人再一次回到了京城。
剛到城外,城門大開,百官列隊相迎,太師站在百官之首。
一路上颠簸,攜帶之物又多,三人幹脆棄了馬車,一齊策馬入城。
宋幼甯一襲紅衣騎裝,頭發羽冠束起,俨然一俊俏将軍,她身後馬車裡裝着無數的奇珍異寶,有嶺南的荔枝釀、梧州的胭脂紅、憶江郡的紅梅糕,滿打滿算裝了五大車,随着她入了城。
她腰間玉佩叮當作響,手裡還晃着半壺沒喝完的梨花釀。
回宮的儀仗行至朱雀大街時,忽有侍衛擡出十餘口漆箱。
随着箱蓋掀開,嶺南的荔枝還帶着晨露,江南的綢緞流光溢彩,西域的葡萄酒在琉璃瓶中蕩漾,皆是公主沿途考察時親手挑選的各地特産。
“殿下恩典!”
侍衛們将珍品分與道旁百姓。白發老妪捧着雲錦顫抖下跪,稚童含着冰糖葫蘆笑眼彎彎。人群中有書生擊節而歎:“公主代天巡狩,猶記京中黎庶,這才是真正的帝女風範!”
她聞言輕笑:“此些物品都是本宮各地搜尋的特産,有嶺南的荔枝、梧州的胭脂紅、憶江郡的紅梅糕,大家用的好的可以替這些窮苦地方多宣傳宣傳”
朱雀大街上歡聲雷動,萬民伏拜。
老者熱淚縱橫,孩童舉着彩綢追逐嬉戲,商賈們自發敲起太平鼓,整座京城都沉浸在歡慶的浪潮中。
金吾衛不得不以人牆隔開愈發洶湧的人群,整座皇城都在應和這打破陳規的盛世狂歡。
“殿下,這于理不合”太師領着文武百官跪在道旁勸誡道。
她望着一本正經的陳太師,隻覺得頗為掃興,将酒壺往太師跟前一遞:“老大人要不要來一口?大人年紀大了,這天兒怪冷的,喝點溫酒暖暖”
陳太師臉色鐵青地避開,她卻已經轉頭看向工部侍郎:“哎,本宮那風雅閣建得如何了?說好要能容下三百貴族子弟陪本宮鬥詩飲酒的,可别又給本宮偷工減料。”
那工部侍郎額頭冒汗:“殿下明鑒,已經按您的要求,在閣頂裝了琉璃天窗...還牆壁一側裝了置酒的台子,專門放置殿下從宮外尋來的美酒、珍馐”
“漬漬漬,幹的不錯”
她突然俯身,劍柄挑起侍郎下巴,“侍郎如此細心,想來也是本宮是同道中人,這樣本宮給你個恩典,侍郎也可以來風雅閣轉轉,找找樂子。”
劍柄一轉,指向遠處幾個站成一排的恩科書生,“不僅貴族子弟啊,那些即将入士或者未入士的寒門學子也可以一起?”
蕭臨站在他身後低笑出聲,黎扶甯默默别過臉去。
百官之首太師終于忍無可忍:“殿下!天降祥瑞...”
“知道知道,'女主天下'嘛。”
她随手把空酒壺抛給春桃,突然正色道:“所以本宮這不是在替天下人解憂嗎?”眨眼間又變回那副玩世不恭的笑臉。
“勞逸結合、勞逸結合嘛”
太師,花白胡須氣得直抖:“殿下!天降祥瑞乃國之大事,您怎可如此......”話未說完便劇烈咳嗽起來,旁邊侍從連忙攙扶。
宋幼年歪在馬上,關心道:“太師别急啊,您要是氣出個好歹。”
她突然壓低聲音,眼底閃過一絲慌張,“父皇得被本宮氣死,本宮不好交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