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看一眼,彼此都在忍笑。
程藝芯又繼續道:"其實……南下十年,誰不是一身傷痛慢慢調理。太醫曾為蘇曉診脈,說他非靜養三載不可愈。蘇府兩年前就為蘇公子買下這寒山南麓二十畝地,内設步道療愈和水法療愈,一會兒飯後我們可得好好試試。"
程石榴決定再次開門見山:"那位江湖人士水一,你不覺得有點奇怪。欽差大人是摔下馬了,還是怎麼了?他也會進去考察嗎?"
程藝芯搖搖頭:"倒轉濕地,拄拐,想想也不可能。水一自稱他是醉拳門下,腿力紮實,可倒掉樹枝。欽差說是來的路上遇到了山賊--"
程石榴皺皺眉頭應和,卻帶着懷疑的語氣:"山賊?我可聽說昨夜城外出了大事,死人啦,傳得沸沸揚揚。都傳到我家早點鋪上了--"
程藝芯的一臉震驚,不像是假的:"誰死了?"
程石榴故作神秘,身體前傾,成功地将程藝芯也拉成講悄悄話的樣子:"縣郡長啊!都傳瘋了,頭骨碎成三塊半,绛紗公服前襟浸血三斤多,緻命傷系喉頭十字箭頭。"
這些傷都是她杜撰的,她可不怕,一半根據曲長水說的她再潤色編編,一半她是真知道如果城外出了事,第一時間近水樓台的官府會派誰去第一現場。
程藝芯:"真的假的,該不是說書的,愛侃大山的,去你家早點鋪子胡謅。你呀,打小就這樣,心法記不住,哪裡的茯苓糕打折你保證第一個知道。"
說到這兒,她難掩嫌棄的表情。
程石榴:"我騙你作甚。"
程藝芯想了想:"他……曲少主跟你說的?曲家倒是在城外也有别院。"
程石榴開始放大招,口若懸河一般:"曲少主哪兒有村口第一家老劉頭知道得詳細,他家一家三代仵作,昨夜裡父子倆都被薅去驗傷,橫七豎八,反正死了一地。那外孫剛十六,哪裡見過這等場面,聽說啊,一到現場腿軟了讓人給擡回來了,還是老劉頭出馬。"
這種事,全近水樓台隻有老仵作老劉頭出馬。程藝芯靜靜地點點頭。
程石榴繼續推進:"你看到水一腕間的痕迹了嗎?左右腕都有環形壓痕,他又不是女子,女子還能用長期佩戴玉镯解釋。他明明左腕内側有皮損,内深外淺的斜切狀,怎麼看都符合自扯枷鎖的症狀。"
程石榴一點點說,也一步步觀察程藝芯的反應,她的判斷是:欽差大人自視甚高,而且按照保密的條例,他也不會和一個書院督學說太多内情。
加上一路走過來,從一進院到二進内院,都隻有蘇家的府兵和下人,她并沒有見到任何官差把守。
所以這趟把少河龍僞裝成向導的劇本隻可能是欽差與書院的交易,既然是交易,必定是那為了點什麼吧!
程藝芯坐不住了,她直接站起來踱步在屋内走了兩圈。
程藝芯:"剛才欽差大人明明說得是水一多次出入遺落影域,能幫我們找到月壤。這樣不就一舉兩得嗎,瞬影魂獸和月壤。書院都想要。"
原來書院想要月壤啊,可是程石榴很快發現了盲點。
程石榴從背包裡拿出地圖:"藝芯,臨行前,地圖人手一本。月壤在哪兒不能輕輕一指,用作标記?"
程藝芯站起來就走,準備同蘇曉一起再找欽差大人好好問問。
程石榴吃着茶點,突然想到還有另一個盲點:曲長風也認得少河龍!并且知道少河龍和她的關系!
她剛想推門出去,沒想到門口的曲長風剛想敲門。
曲長風一如既往吊兒郎當的樣子:"程小姐找我?"
程石榴:"孫芳菲一會兒就回來休息。曲公子不早點休息嗎?"
曲長風:"我睡不着啊。你睡得着?不請我進去坐坐。"
見她沒有請的意思,曲長風毫不客氣往前一步,卻輕聲道,"若不是我從中斡旋,現在和你對話的人就是少……老……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