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
中軍帳帳口。朱祐璟一腳便将長明踢了出來,幸得長明下身立得穩,沒摔倒在泥濘之中。
長明隔着盔甲扶着後腰,走到平日雙枝與福兒居住之地,并未進了帳中,則是在帳口,對着裡面的人喊道:
“世子妃還未歸嗎?”
一隻手背上有痣的手,拉開帳幕,是紅枝。她的頭越搖越低,兩手攥在一起。
等紅枝再擡頭時,便隻瞧見了長明背影,隻留了一句,“壞了。”
便小跑至軍中帳處,進帳瞬間,朱祐璟便擡眼看向了他。
“世子妃還未歸。”
此話一出,本都看向長明的衆人,聽到身後之聲,轉身便瞧見什麼東西被摔在幾案上,最後落在朱祐璟腳邊。屆時帳中氣氛陷入了沉寂,無一人敢開口說話。
“不是派人跟着了?”
他站起身來,指着長明鼻子問。
“派過去跟着的人也還未歸。”
朱祐璟擡腳将腳邊之物,踹了下來,那物在地上旋轉,然後定下。
他接着說:“找不着人,那就把屍體給本王帶回來。”
見衆人還不動,他吼了聲:
“怎麼?還要本王請你們去?”
頓時帳中衆人盡數出了帳中,長明還留在帳中,朱祐璟坐了下來,左手揉着太陽穴。
“殿下,軍中不可無人啊!”
朱祐璟閉眼懶得去看長明,踏腳出了帳中,給長明留了句,“那你便留在營中。”
他在朱祐璟身後跟着,此人此刻便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雨水打在長明臉上,視線變得模糊,閉眼擦拭時,朱祐璟一躍便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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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炷香後,屋中之人還在商讨方才那事,屋外傳來敲鑼聲,屋中幾人,立馬站了起來,表情十分嚴肅。張姝璘胳膊被老婦掐住,老婦一生勞作,手上長有老繭,對上張姝璘這嬌嫩皮膚,她竟覺得有些心安。
“你們快去後院躲着,莫要出聲。”
她與福兒還未反應過來,下意識照着老婦所說去了後院。屋中之人盡數出去了,腳步帶着黏膩感,腳下連帶起了泥水。
“不是已經收過田稅了嗎?怎又來了?”
吳伯開口對着楊谟展開質問,身後之人皆為附和。
“怎麼?收田稅還分收沒收過?我們家老爺說什麼便是什麼,何來那麼多話?”
楊谟身邊一左一右,站着兩人仆人,此人說話明着奉承,反正都是楊谟手下狗腿子。
她與福兒蹲在後院,張姝璘能清楚聽見他們的對話,即便身旁的福兒此刻,吓得眼睛都有些散黃了。
“今日要多少,也給不出那麼多錢财,就老命一條。”
開口之人是老婦,若不是想瞧見,楊谟此人以後下場如何慘烈,那日便跟着女兒一同去了。
“老命有何用?”
“知我半年來一次,還不将東西給我備齊?”
她聽見此話,此前并未聽到此人開口說話,聲音渾厚,喉中似有口痰,難聽至極,想必此聲之主便是楊谟。
身旁仆人不知為何,四處張望,視線最後往老婦家中看去,在楊谟耳邊說了些什麼,楊谟神情大變。
“去給我搜,沒錢便交人。”
老婦與幾位老伯攔在幾個侍衛面前,這副日漸衰老的身子與侍衛以力相抵也是無用,反倒被人推倒在地上。
福兒伸手用力拉緊她手臂,福兒能看得出來,她們家姑娘此刻想做什麼。她轉頭對着福兒莞爾一笑,彎腰站起拍了拍福兒的頭。
“無事。”
“你就等在此處,世子會來,你便說我被這楊谟擄走了。”
而後用力将福兒拉住她的手,一指一指掰開,轉身走了出去。
“公子,是想進屋搜些什麼?”
還未見到人面,聽着這聲音,楊谟臉上表情已然變了。楊谟瞧着張姝璘從屋中出來,眼神直直盯着張姝璘,面上帶着淫//笑。
“為何我從未見過姑娘?”
楊谟此刻神情,就差把“滿意”二字,刻在腦門上了。
“當初若不是娘将我送到應州,我也不至于今日才找回來。”
張姝璘看向身後的老婦,與她眼神交彙将此話說出,接了她的茬。
老婦立馬變了臉色,老天連帶着也變了臉,雨滴砸在她的身上,衣裳也一點點被淋濕。
“你都已是有夫之婦,當初正是因為養不起,才将你送了出去,現夫君死了,回來找我做甚?”
“趕緊滾回應州。”
老婦還不忘加上後面這句,張姝璘表情一變,瞬間眼中湧出恨意,眼淚接踵而至,與雨水交織在一起。
指着老婦,譏笑一聲,“回來?當然瞧見你這副模樣啊,娘~”
楊谟瞬間起了興趣,此女竟如此瘋魔,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