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洋無視了馬文靜擔憂的眼神,直接示意她坐下,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道:“馬文靜,你是不是喜歡我?”
馬文靜沒想到顧洋一上來就那麼直白,頓時有些懵了,但她很快又冷靜下來,看着顧洋點了點頭,承認道:“是的顧洋,我喜歡你。”
“可我不喜歡你。”顧洋看着眼前的馬文靜微微一笑,就這樣頂着一張病弱美人的臉,說出了殘忍到幾乎天真的拒絕。
可讓顧洋沒想到的是,馬文靜居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那一丈,她沖着顧洋歪了歪頭,饒有興趣地回應道:“我又不需要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就夠啦。”
這話着實讓顧洋驚呆了,以至于他就這麼愣在原地,好半天都沒能想好該如何應對。
馬文靜顯然料到了顧洋此刻的反應她悠哉遊哉地去給顧洋倒了杯熱水,還不忘把水塞進這人手裡才繼續調侃道:“怎麼了顧老師?第一次看見單相思的少女驚呆啦?”
顧洋接過水杯,下意識地說了聲謝謝,旋即又馬上反應過來,闆起臉教育起馬文靜來,“你這樣是不對的。”
馬文靜滿不在乎地揉了揉下巴,宛若一個沒有感情的渣男一樣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态問:“來顧老師你展開說說,我哪兒不對了。”
“你,你不應該喜歡我!”顧洋此刻就像是個被惡霸調戲了的小媳婦兒一樣連耳根都紅透了,結結巴巴地開始擺事實,講論點,試圖駁倒他的反方辯友。
“怎麼不該呢?”
“首先,我不喜歡你。”
“嗯,沒關系,我喜歡你就行了,況且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我不需要你喜歡我。”
有理有據,有理有據,看樣子正方辯友顧洋這次注定不能得分了。
然而顧洋卻毫不退縮地繼續道:“我有病,也許随時就會死,你喜歡一個這樣的人有什麼意思?”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我們可能不能去約會,我不能陪你周遊世界,不能帶你去遊樂園,你注定不可能擁有婚禮,也不會有孩子,就這樣你也喜歡?”
馬文靜聞言愣了愣,忍不住輕輕拍了拍巴掌,“沒想到啊,顧老師,我隻是饞你這個人你居然已經想到要和我生孩子了。”
顧洋:???????
顧洋:…………………………………………………
顧洋:“我不是這個意思啊!”
馬文靜眼看就要把自家這個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的顧老師給噎裂了,頓時手下留情高擡貴手地停止了她的魔法攻擊,她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正經和嚴肅看向顧洋解釋道:“顧老師,我喜歡你不是從和你相逢之後才開始的。”
“其實,我很早很早以前就一直暗戀你了,就連學醫也都是因為你說自己當時想學醫結果沒學成,所以我才選了這個醫學專業。”
馬文靜沖顧洋笑了笑,接着說道:“我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有心理負擔,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從來都不是一件沖動的事情,而在發現你生病了之後,我對你的感情更加不是同情。”
“而是心疼。”
“你不辭而别之後我曾經埋怨過你,罵過你,但我從來沒想過你會生這麼重的病。”
“如果可以,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哪怕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
“但現在你已經出現了,雖然你一直覺得自己生病是一個缺陷,但我不覺得,我是醫生,沒人比我更清楚你的情況了不是嗎?”
顧洋隻覺得自己的臉上涼涼的,直到鹹濕的淚水流進了口中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這涼意是因為他哭了。
顧洋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如此深刻的影響某個人的一生,更不要說是馬文靜這樣的存在。
快樂、滿足、激動、痛苦、悔恨交織在一起,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都粉粹再重組。
顧洋再也壓抑不住地把臉深深地埋進了被子裡,發出了一聲絕望又不甘的嘶吼。
……
顧洋到底沒能接受馬文靜的告白,那天顧洋哭了很久,像是要把确診以後的委屈在這一次通通哭幹淨一樣。
然後,顧洋牽着馬文靜的手給了她一個擁抱,并冷靜地告訴她他們之間到此為止就已經很完美了。
這讓馬文靜苦惱極了。
顧洋的表現讓馬文靜确信他是喜歡自己的,她從來不在乎顧洋還能活多久,又或者是這份感情能不能得到世俗意義上的“善終”。
對于馬文靜而言,哪怕她和顧洋隻在一起一天,隻要兩個人能開開心心地過完這二十四小時,那就勝過一切。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回避馬文靜,顧洋那場談話後沒多久,就去找了胡德正批了出院申請。
像顧洋這種情況隻要家裡的看護條件能滿足病人需求的話,其實住不住院都沒關系,胡德正也大手一揮,慷慨地放顧洋回了家。
等到馬文靜接到顧洋發來的微信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了。
這一次的分别,馬文靜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她隻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瞬間席卷上了她的心頭,她忽然很想回桂城看看,哪怕隻是在大街小巷上走上一圈放松放松也好。
好在甯市和桂城離得到底是近,馬文靜當機立斷地選了個沒有排版的休息日,馬不停蹄地就回了桂城。
馬文靜的媽媽早就改嫁了,所以回到桂城的家裡,也依舊隻有馬文靜一個人,有些無聊的她忽然想起了方文文還在桂城,于是趕忙發微信問方文文今天能不能陪自己吃頓飯。
方文文一聽馬文靜居然回來了,自然爽快地答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