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櫃的工作并不像方文文曾經了解的那樣的光鮮亮麗，櫃台裡那些璀璨的聚光燈隻會讓站在專櫃裡的櫃哥櫃姐們感到口幹舌燥，浮粉冒油，更别說那幾乎能壓死人的kpi，直接徹底斷絕了大家夥能打成一片的可能性。

拜托，交朋友哪有賺錢重要？

但最讓方文文幻滅，是她對香水的熱情至于專櫃銷售而言，根本就是個雞肋到了累贅的存在。

大多數的客戶其實根本搞不懂什麼花聞上去是什麼味道，主觀的“好聞”和“不好聞”才是檢驗香水好壞唯一标準，更要命的是，比起那些複雜的術語，客戶們其實更在乎你能不能多送他們兩件小樣……

而方文文那教科書般的、複雜冗長的産品介紹，則讓她一舉成為了安蘇蘇專櫃裡最冷門的櫃姐。

更令方文文心寒的是，之前對她頗為看好的趙倩在一天下班的時候叫住了她。

“文文，你來咱們店也有一周了，感覺怎麼樣？”

那時的方文文還不知道這句話裡暗藏的兇險，還天真地以為趙倩這是在關心自己。

方文文已經壓抑了太久太久，自從孩子去了寄宿學校，丈夫王松文仿佛成為了兒子的伴讀，一天到晚不見人影，就連晚餐也不再回家吃了。

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面給方文文的暗中上班提供了便利，但卻也讓她無可避免地意識到，自己的這段婚姻也許終将在某一個瞬間戛然而止。

無人傾訴苦悶和煩惱的孤寂感幾乎要将她淹沒，以至于在趙倩問出這個問題的瞬間，她幾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地湊了上去，開始喋喋不休了起來，“我覺得我不太适應銷售這份工作。”

這話說得直接，以至于趙倩本人都愣了一下，她沒有發難，也沒有因為着急下班而敷衍，向來做事風風火火的她難得冷靜了下來，決定要聽一聽方文文接下來要說什麼。

“您知道的，我很喜歡香水。”

雖然趙倩和方文文的年紀相仿，但一個禮拜的相處下來，趙倩幹練精明的處事風格已經深深地征服了，因此在說話交談間，她居然情不自禁地用了敬稱。

這樣的稱呼讓趙倩又是一愣，但她卻面色如常地沖方文文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來安蘇蘇之前一直以為，隻要我在香水上面足夠專業，就一定能得到客戶的認可，但現在我發現好像不是這樣……”

每一次的推銷對于方文文而言都像一種折磨，那些不帶任何情感看向自己的視線，自己講破嘴皮也沒人回應隻言片語的瞬間，以及自己為了更好地介紹産品挑燈夜讀的日夜紛紛閃回在方文文的眼前，讓她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委屈。

“來這裡的客戶們，似乎并不在乎香水的香調到底是什麼，他們隻在乎香水的瓶子好不好看，味道他們喜不喜歡，他們根本不在乎一瓶香水被創作出來需要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