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敷衍地沖着自己的母親擺擺手,語焉不詳地強行解釋道:“沒去哪兒,就去同事家吃了個飯喝了點酒聊了聊。”
蔣勝男最怕的就是男人喝酒,畢竟自己家裡那個老公就是一喝起來百事不管的貨色,她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也這麼有樣學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你個死仔!你要氣死我啊。”
蔣勝男惡狠狠地擡手,作勢要打王松文,卻又在巴掌碰到王松文的瞬間卸下了力道,“我真的服了你了,算了算了,你自己的家事我懶得管,也管不了,你們兩個自己過吧!”
原本是來給方文文找晦氣的蔣勝男不僅沒有重整家風,還讓自己碰了一鼻子灰,連帶着兒子都看上去沒那麼順眼了。
蔣勝男是過來人,自然知道男人能連着一個禮拜不出回家吃飯是因為什麼,但現在遭罪的到底也不是自己,她也懶得去插手管教自家孩子。
畢竟是她方文文放着閑散的全職太太不當,非要去賺錢搞獨立,看不住男人能怪誰?
想到這裡,蔣勝男矜嬌地扭了扭脖子,把自己的小挎包往身上一背,也懶得再等方文文洗好澡出來打招呼,就這麼施施然地走了。
……
方文文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王松文居然久違地泡了杯熱茶放在客廳的茶幾上,整個人還正經危坐地在等她。
怎麼看都是一副中邪的樣子。
“文文,你……什麼時候開始工作的?怎麼沒告訴我?”王松文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看向方文文問。
方文文看着眼前期期艾艾的王松文,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厭惡,但她面上卻是不顯,反而展現出了一副嬌憨的小女兒情态,“那不是我想等拿了第一個月的工資,給你和旭陽一個驚喜嗎?”
不等王松文再開口,方文文已經狀似無意地擡頭看向王松文問:“倒是你,你這幾天都沒去媽那裡吃飯嗎?”
“啊?噢……是,這個,這個是,我去同事那裡吃的,就是,呃,我們……”
原本在王松文腦海裡排練了很多遍的說辭還沒吃口就被方文文不安調理出牌的問話擊得潰不成軍。
兩人到底是多年的夫妻,王松文這個鬼樣子落在方文文眼中,她哪裡能猜不透這其中有什麼問題,但這卻不是現在方文文相關的事情。
所以比起當場撕破臉,她更樂得裝瞎,不想在王松文身上再浪費時間的方文文看着自家丈夫張口結舌的樣子,終于忍不住出口打斷道:“你也好久沒和同事們聚餐了,聊得來的人一起出去聚聚交流交流感情也正常。”
王松文沒想到之前哪怕他晚回家五分鐘都會鬧得不可開交的方文文居然會是這個态度,頓時整個人都有些呆滞。
但這些都和方文文無關,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必須要以最快地速度在安蘇蘇站穩腳跟,順利轉正。
有了經濟來源對于此刻的她比什麼事都重要,其餘那些自己不能控制的,就随他們去吧。
方文文在專櫃站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
哪怕已經上班一周了,方文文卻依舊沒法适應長時間站立所帶來的痛苦。
她覺得自己的兩條腿仿佛被灌進了鉛,又像是注入了酸熱的水,又重又沉,還脹得厲害,但方文文卻無從緩解,她隻能徒勞地在休息地間隙麻木地捶打着自己的雙腿,試圖緩解一下站立所帶來的傷害。
每天晚上在客房把腿倒豎在牆上的十來分鐘,成為了這幾天裡方文文雙腿最舒适的時候。
方文文隻想快點回房躺平,讓她那兩條倒黴催的腿能趕快休息一下。
明天是她一周一次的休息日,方文文必須要準備好王旭陽周末回家後的餐食,還得掐着時間去把兒子接回家……想到這裡,方文文想回房休息的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然而人類的悲歡并不相通,至少做賊心虛的和光明磊落的就始終不能同頻。
方文文的疲憊和厭倦雖然明晃晃地寫在臉上,但一心隻想着解釋的王松文卻沒有察覺分毫。
正當王松文費盡心思地捋順了思路,準備和方文文來一番酣暢淋漓的自白的時候,方文文卻“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連看都沒多看一眼自己特意為她泡的茶,隻是不鹹不淡地來了句,“我今天太累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晚安。”
說完,方文文就頭也不回地進了客房,徒留王松文一個人愣在沙發上,望着那杯在30度的秋天裡依舊冒着熱氣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