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個小馬醫……呃,小馬,早上來店裡呢,先開門窗,讓空氣流通,然後再把燈打開,開關就在這裡,你看到了,然後呢,你從儲藏櫃裡拿出豆子,我們店的銷售量一般就是一天一整袋,所以剪開直接倒進磨豆機,喏,就是這台機器就行。然後你就等着客人上門就好。”
“哦~好的~”
馬澤凱雖然劈裡啪啦地說了一大堆,但是比起醫院交班的内容那就簡單太多了,馬文靜幾乎是毫不費力地就記住了這一切。
看着時間還早,馬澤凱想着人來都來了,不如讓對方體驗得徹底一些,就開始教起馬文靜做咖啡來。
馬文靜雖然常喝咖啡,但喝來喝去都是比較提神醒腦的熱美式和冰美式,對于咖啡的品類并不算得上是十分了解,所以在看到馬澤凱拿出來的那幾頁A4紙的咖啡制作方法說明之後,她終于開始意識到在咖啡廳的工作,也許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樣輕松。
“這什麼?”就連站在一旁的顧洋也發現了不對,拎着那幾張過了塑的A4紙問。
“什麼是什麼?”馬澤凱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顧洋,“在咖啡廳工作總得會做咖啡吧?我這不是準備拿說明出來教小馬麼?”
馬文靜&顧洋:……他說得好有道理。
有句古話說得好:來都來了。
既然要體驗新職業,那就體驗個徹底,馬文靜覺得好好學學做咖啡也不見得是件壞事,畢竟技多不壓身嘛~
隻是等到她真正開始學起來,馬文靜才發現,原來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挺難的。
“這個咖啡粉呢,我們每次會用十六克,因為我們要催double的嘛,理論上呢,每次取粉都應該用稱,喏,就是這個小東西量一下,但是咖啡廳忙起來的話就沒有辦法這麼慢吞吞地去稱重,所以呢,咖啡師的手感也很重要。”
馬澤凱說着就娴熟地按下了磨豆機的開關,随着嗡嗡嗡的機器轟鳴,咖啡豆在瞬間被打碎成了漂亮的粉末,然後在粉碗裡堆成了小小的一座山。
“看,一般咖啡粉堆到這個程度就行,這大概就是十六克。”
馬澤凱沖着馬文靜努努下巴,然後另一隻手靈活地按了一下開關,“粉快磨夠的時候要把磨粉機停下,不然粉就會一直磨。”
“哦哦哦,好的。”拿着手術刀也不會有一絲一毫手抖的馬文靜冷靜地看着馬澤凱反手關機器的英姿,頓時覺得這個動作莫名地透着一股有些難度的樣子。
然而磨粉隻是萬裡長征的第一步,接着馬澤凱就順手抄起了一個圓圓的、帶着把手的小秤砣(?)沖着馬文靜舞了舞,然後突然拿着把手敲了敲剛才的粉碗,“這個是給咖啡粉找平,你看,你要先敲一下,哪邊粉多敲哪邊,然後然粉碗裡的粉盡量變平整。”
“哦——”馬文靜似懂非懂地拉長了聲音應着,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微妙的迷茫之中。
“雖然有些人不贊成這麼敲,說會把粉碗敲壞,但是這種東西本來就是耗材,壞就壞了吧。“馬澤凱上着課,還不往感歎幾句,全然沒發現馬文靜眼裡的迷茫幾乎可以溢出來。
顧洋在一旁看得好笑,卻也沒有說破,隻是由着馬澤凱一個人在那裡酷酷教學,然後馬文靜一個人酷酷發愣……那樣子,還頗有點他當年上課的時候講到重難知識點,馬文靜一知半解地望着自己的感覺。
沒想到轉眼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了。
回憶讓顧洋莫名地感到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别扭,他說不是這到底是宿命的糾纏,還是命運的玩笑。
一切都是那麼的神奇,又帶着一種古怪的扭曲。
就仿佛自己如果再往前一步,就會邁進萬丈深淵。
可這種想法明明是錯誤的。
顧洋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正在說笑的兩人,内心忽然湧起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烈渴望,如果時光永遠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直到後來,顧洋回憶起這一天的時候他才明白,所有的心慌和渴求其實都不是空穴來風,隻是那時候他并不知道命運給予自己的到底是禮物還是毒藥,所以隻能弱小地祈求着上蒼不要奪走他僅有的幸福……
隻是後來他也知道了,祈求其實是無用的。
“顧洋?你怎麼了?”
馬文靜咖啡學到一半,下意識地想看看顧洋在做什麼,可這一看,她就沒能移開目光。
顧洋的臉色實在是太吓人了。
以至于馬文靜在看到的瞬間就結結實實地被吓了一跳。
她來不及向站在一旁還滿頭霧水的馬澤凱解釋,就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扶住了顧洋那搖搖欲墜的身體。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呼吸還順暢嗎?心髒是什麼感覺?麻還是疼?”
被馬文靜這麼一扶一問,顧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似乎是……發病了?
顧洋一把握住馬文靜伸過來的手,用盡全力讓自己的語調聽上去盡量的平穩:“别擔心,我沒事,别怕。”
說完,他卻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就這麼直愣愣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