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隐約約隻見一株枯萎迹象明顯的淡黃色和淡青色交雜的藥材躺在盒子裡面,藥材末梢還有一朵蔫了的花苞,枝幹上纏繞着長出九片大小不一的青黃葉子,似乎連成一線。
“這是……?”祁钰旌仔細查看這株奇怪的藥草,不明所以的望着沈弘等待解惑。
沈弘撫了撫自己那并不存在的胡須,“王爺可是覺得這草藥模樣奇特?”
祁钰旌接過沈清遞過來的手帕,裹住草藥的根部拿起來湊近觀察,“未曾見過,還請沈太醫為我解惑。”
其實現在他也不明白,明明是藏龍圖的線索,為何要拿出一株草藥來。不過确實,這株草藥和整片藥田裡密密麻麻還在生長的草藥大不相同,自己是外行人第一眼也就能瞧出外表模樣罷了。
“哎呀,爹,您改改您的老毛病,說着說着怎麼就開始賣關子了?”沈清是個急性子,受不了他爹這吊胃口的行為。
他隻知道前幾日家裡沈弘一臉激動的從外面回家後,就一直窩在書房翻閱藥書,翌日就跟他說要找瑞王爺,特地提到藏龍圖的線索……
沈弘充耳不聞,隻是那雙炯炯有神的雙眼盯着那株草藥,“王爺可聞到什麼味道?”
祁钰旌更是不解,但仍舊好性子地嗅了嗅,在沈弘将眼神挪到他手邊時候,祁钰旌恍然大悟,拿起草藥湊近筆尖,輕輕嗅聞。
結果他略微震驚,“是龍涎香的味道?很淡。”
這下沈弘露出了個孺子可教也的神色,同時周瑜抽出手來狠揪了一把沈清,“孤影,老夫為你報仇了!”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又立馬湊到祁钰旌身邊了。
這老頑童!
“王爺,請看,”沈弘從祁钰旌手中小心翼翼接過草藥,将其立起來後又橫放着,緩慢轉着,“以花苞為頭,葉子為身,可看出像什麼沒?”
此時,衆人的眼睛都僅僅集中在他手中,思索着腦海裡的相似之物。
祁钰旌神情一震,立馬與旁邊也反應過來的沈清對視了一眼,這麼多年了……
“是龍!”沈弘終于說出答案,同時開始激動地道出來龍去脈了,“傳言龍脈附近的花草樹木生長受其影響會有出現龍的特征,老夫翻閱世間醫學典籍,有幸發現曾有江湖遊醫記載他在龍脈附近采到的草藥,名為龍騰香。”
“據記載,龍騰香有九片葉子纏繞主幹而生,似龍身,花苞似龍頭,花葉青黃色交替,遠瞧好似飛龍騰躍!”
“而且,它還散發一種異香,很淡很淡,幾不可聞,似龍涎香。”
“這就是此藥草的由來,但是過去幾百年隻在這份典籍中有記載,尋常大夫根本無從得知。”
沈弘一口氣解釋完,有種分享成果的喜悅油然而生。
沈清和孤影左瞧瞧右瞧瞧,實在看不出這有何特别的,青黃青黃好似一根枯草,隻有祁钰旌一人低眸沉思。
如果沈太醫沒判斷錯,那麼龍騰香的出現意味着有百姓到過龍脈附近,而曆朝曆代傳言中也隻有青國德帝的藏龍殿是建立于龍脈之上……
八百年前太祖皇帝起兵滅德帝建立離朝,德帝死後,他的皇子們基本上被趕盡殺絕,而太祖皇帝入主皇宮後才從德帝的貼身侍從口中得知藏龍殿的零星消息。
據侍從所說,德帝死前最後見的人便是龍姝公主,徹夜長談之後,公主便不知所蹤。
龍姝公主是德帝唯一的女兒,曾在朝中多次可惜她不是男兒身,不然青國必将綿延千年萬年,不隻是這樣,其實從龍姝這個稱号就可以窺見這位公主是何等英姿。
據史料記載,德帝時期,龍姝公主基本上每隔一年就會消失一年,對外稱是公主去皇家寺廟給祖宗祈福,但是據那位侍從所說是德帝親自派遣公主督造藏龍殿了。
等太祖皇帝反應過來後派人尋找龍姝公主時,早已人海茫茫,沒有絲毫蹤迹了,所以後來這藏龍殿的秘密隻有曆任皇帝知道,基本上都是崩逝前告知下一任皇帝,但幾百年間得到的消息寥寥無幾,甚至到祁钰宸登基為帝時,他都懷疑這是那位侍從死前惡意留下的折磨太祖的消息,可也不能功虧一篑就放棄查找。
如今恐怕龍姝公主早已屍骨無存了,藏龍殿更是大海撈針,不想卻峰回路轉,短短幾月,便有如此收獲,真是意外之至!
尤其是祁钰旌如今親眼見到傳說中的龍騰香,又聯合沈太醫和之前趙佑山透露的消息,恐怕這世間知曉相關消息的不止皇室,甚至另外的人知曉得比皇室更多……
趙佑山跟俞忠關系密切,甚至和俞瑜……
怎麼想到她了呢?
無論如何,俞忠暗中追查藏龍殿已是事實,那麼他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難道俞家也是與皇室一樣,家族秘密?但是據查俞忠祖祖輩輩隻是老實的普通百姓,直到他這一輩才科舉取士。
看來如今是俞忠自己要主動進這盤棋了,那就怪不得祁钰旌與他在這盤棋上厮殺了!
憋了幾天,終于瞧見這幫小子崇拜自己的眼神,沈弘有些飄飄然,但也仍是耐心也他們講着這龍騰香的用處。
“據傳,這龍騰香能夠治百病,不過也隻是傳言,典籍記載中無人見過使用過,”沈弘一邊講解,一邊盯着他們别弄壞了,“可惜采摘的人不識貨,還沒成熟呢,不然這龍騰香肯定是遍體金黃,散發着濃郁的香氣了!哎!”
“沈太醫,這藥草你從何處得來?”
既然出現了,肯定有來處,找到那人便可順着龍騰香尋到龍脈位置了。
“哼!你們肯定想不到!”沈太醫聽到祁钰旌的問話,一時間捶胸頓足,“前日初五,是老夫一月一日義診的日子,這月是到北城。”
“一老乞丐苦苦哀求老夫去破廟看看他那昏迷不醒的孫子,老夫就跟着去了,結果在指點那老乞丐熬藥時候發現,這藥草夾雜在那堆柴火裡!”
“要是我沒瞅見,就被這倆不識貨的燒了!”
似乎沒人想到這龍騰香得來的如此不可思議,衆人臉色有些驚訝。
“老夫問過那老乞丐了,那堆柴火就是破廟裡的,他們爺倆好不容易找到那個破廟歇息。”
聞言,祁钰旌方才大好的心情頓時又低落下來了,線索又斷了……
“不過那破廟雖破,但是附近百姓偶爾也有人去上香,估摸着有百姓知道那柴火是怎麼來的,王爺您可以派人去問問。”
沈弘就是個藥癡,龍騰香是好東西,百年難遇,當然他也希望瑞王能找到這來處。
“孤影,回去後你親自去問。”有方向總比沒有好,蛛絲馬迹總會有的。
将龍騰香重新放置在盒子裡收好,祁钰旌示意孤影拿着走,沈弘默默伸出一隻手緊按着,眼巴巴瞧着祁钰旌。
祁钰旌甚是無奈,“沈太醫,我要拿回去給皇兄過目的,而且這是線索……這次必有重賞!”
“皇宮内庫奇珍異草那麼多,我替皇兄答應你,任意挑選!”
若是往日,沈弘肯定感動得涕泗橫流,如今卻仍不為所動,“給老夫一片葉子如何?”
“……”
“那……半片?”
“……”
祁钰旌推開孤影,強勢上手搶了盒子回來。
“沈太醫,明日記得找皇兄去内庫!”
揮揮手,祁钰旌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
“爹,你打我幹嘛!”沈清難得瞅見他爹如此低聲下氣的一面,正在一旁偷笑呢,冷不丁後背被拍一掌,疼得他一哆嗦!
“哼,不孝子,都不知道替你老爹求一求,沒出息!”
還未等沈清回擊,沈弘早就風風火火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