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躁了整個早晨的心情,蓦然如烏雲見日,瞬間晴朗起來。
顧景行心情轉好,沒了看人吵架的興緻。
他站起身擺擺手:“罷了,立後既如此重要,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此事容後再議。”
一句話,結束了今日早朝。
幾位朝臣還想繼續掰扯,誰曾想,顧景行已經轉身離開。
王德福站在人前,揮了下拂塵:“回吧,諸位。”
成功擋住想追出去的朝臣。
一幹人三三兩兩的退去,有些個義憤填膺,路上還在嘀嘀咕咕。
唯有司徒鴻朗,他沒急着走,站在朝堂上目送顧景行,在視線捕捉到謝時亦的身影後,神色變得冷厲而耐人尋味。
顧景行并沒有發現背後的那雙視線,即便發現也不會放在心上。
他走到謝時亦跟前,神色溫柔:“董夫子留的作業寫完了?”
謝時亦正用食指揉眼睛。
為了趕作業,今兒個他比顧景行起的還早,現在不意外困得直打哈欠。
而他體質特殊,隻要打哈欠,必定鼻涕眼淚一塊流。
現在他正苦惱地擦眼淚。
聽到顧景行的聲音,一擡頭,鼻子奇癢無比。
“阿嚏~!”
結結實實打了個大噴嚏,他甚至沒來得及轉身。
好在顧景行似有所感,及時側身,保住了自己的臉。
他甚至還無比淡定地掏出帕子,遞給鼻涕泛濫的謝時亦。
謝時亦頂着王德福“關愛”的目光,用顧景行的帕子壓住鼻翼兩側。
“噗~”
淺灰色帕子暈開深色痕迹。
鼻腔裡的酸澀感消散,謝時亦舒服了,開心地露出八顆牙,笑的極為燦爛:“謝謝皇上。”
顧景行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正常,不是感冒。
“沒事。”他自然地接過髒了的帕子,絲毫不嫌棄,“餓了吧,早膳想吃什麼?”
王德福捂住眼睛,假裝自己沒看到剛才那一幕。
謝時亦确實餓了。
自從跟顧景行一起吃了頓晚膳,自那之後兩人都是一起吃飯,他很喜歡禦膳房廚子的手藝。
“都行,”謝時亦不挑嘴,“快走,剛才路過禦膳房,我都聞到香味了。”
顧景行笑了笑,腳下的步子确是加快幾分。
謝時亦是個話多的,他習慣跟顧景行在下朝的路上邊走邊聊,這會兒嘴巴也閑不住。
“想不到丞相大人的目的在這兒,怪不得前幾天巴巴地來刷存在感。”
顧景行停下腳步,轉身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怎麼看?”
他說的是立後。
謝時亦聽懂了,張嘴想說話,又卡在那兒,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心虛地錯開視線。
不是,顧景行娶媳婦兒這事為什麼要問他,難道不是他自己拿主意?
而且,他還能娶媳婦兒嗎?
回想起荒唐無比的那一晚,謝時亦越發心虛,眼神兒也不自覺落到顧景行小腹的位置。
能行嗎?
顧景行被他看的,一股熱意從心底升起,直沖小腹。
好在是冬日,厚厚的衣物擋住了那物的輪廓,不然……
但也禁不住讓人這麼盯。
更何況還是放在心尖尖的那人。
顧景行難得有些羞赧,他擡手捂住謝時亦的雙眼,聲音微啞:“不許亂想。”
眼周的肌膚最是嬌嫩,在顧景行掌心的皮肉貼上的刹那,謝時亦忍不住顫了顫。
長長的睫毛劃過掌心,兩人心下皆是一陣顫栗。
早膳吃的心猿意馬,自是沒人再提立後的話題。
眼瞅年關将近,顧景行要處理的事務繁多,用完早膳又要去禦書房。
謝時亦跟在他身後,悄悄打着腹稿,準備再努力一把,看看能不能要到慎刑司主審的職位。
早知道有這般處境,當初他就是裝骨折,也不瞎掰自己是文盲。
心中裝着事,以至于走路分神,沒發現前面的顧景行已經停下來。
他徑直往前走,不意外撞到一個梆硬的背脊。
“腫麼停煮了?”
捂着酸澀的鼻尖,謝時亦淚眼汪汪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