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膚泛白......”

不知怎麼，随着筆下文字的湧出，往昔的記憶也仿佛破開了一道口子，傾瀉而出的記憶長河在他腦子裡奔騰翻湧，紅月之下那鏡頭裡驚慌失措的眼神曆曆在目......

他脊背微弓，雙眸微閉，想要在座位上蜷縮起來，但理智告訴他不能，他克制住自己的動作，密密麻麻的冷汗仿佛從靈魂深處析出。

“啪嗒。”

他倏地睜開眼睛，看向書本——

幹的，沒有滴上冷汗。

五感逐漸回籠，頸間微微酥麻，一道暖意沿着後頸湧向四肢，讓他漸漸恢複了知覺。

那在為熟悉不過的觸感讓他意識到，這是秦墨寒的手。

他在給他按摩。

“遙遙這幾日也沒睡好嗎？”

“也？”他有些怔愣地擡起了頭，眼睛濕漉漉的就像是剛哭過一般。

秦墨寒微眯着眼睛，手下的力度卻維持得剛剛好，可在看到那略微泛紅的眼尾時，手指還是不自覺地微蜷。

“是啊，我思來想去，得對遙遙負責才行。”

話一出口，連他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這樣說，盯人的辦法有很多種，唯獨這是最不合适的一種。

莫雷納斯家族繼承人的承諾，怎麼能輕易就給出去，尤其面前這人很大幾率是純血。

他眉頭微蹙，卻也隻是一瞬，很快又恢複了原先表情。

林之遙晃了晃頭，懷疑自己幻聽了，可看到秦墨寒那認真的神情，又覺得自己好像不是在做夢。

哥哥的意思是，要對他負責，是他想的那個負責嗎？

還是說，這也隻是為了試探他罷了......

他裝作沒有聽見，不動聲色躲開了秦墨寒的手，隻留了一道餘光給秦墨寒。

“同學們一定記住了，辨别吸血鬼的幾個方面：眼睛、牙齒、皮膚......”

他餘光清晰瞥見，随着講師每說一個詞，秦墨寒的視線便會落在他身上，從眼睛到嘴唇，再到他全身露出來的皮膚。

不過他也不說話，就那樣靜靜看着他，好像一隻惡犬在盯着自己的獵物，而自己就是那塊肥肉，稍不留神，便會被這隻在暗處蟄伏的野獸吞吃入腹。

他不喜那樣的眼神，豎起課本遮住自己的面容，過了很久，秦墨寒那邊都沒有再發出動靜。

他有些疑惑，悄悄擡頭露出一隻眼睛，就見秦墨寒正單手托腮看着他，唇角彎起。

明明是秦墨寒偷看自己，怎麼到頭來被抓包的反倒像是他自己。

他幹脆放下了課本，無視秦墨寒的舉動，任憑他的打量，反正現在他已經有了控制力，不會再輕易變成吸血鬼了。秦墨寒沒有證據，也不能拿自己怎麼樣。

“吸血鬼并不能繁衍後代，他們通過血液将人類轉化為吸血鬼。”

“隻要身體裡提前服下血液，然後再死去，醒來就能變成吸血鬼。”

“不過如果誤食了，大家也不用過于擔心，隻要等身體将血液代謝幹淨就可以了。”

“前提是，這個代謝過程中不要意外死亡，否則，你就會變成一隻吸血鬼，經曆上述所說吸血鬼化的一般過程。”

紅色水筆一字字記錄下重點，林之遙剛合上筆帽，就見旁邊那人湊近自己：

“林之遙，你有想過變成一隻吸血鬼嗎？”

溫熱的鼻息拂過耳廓，帶着一絲酥麻的蠱惑。

“沒有。”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我倒是想過。”

“？”

耳邊的聲音仿佛帶了鈎子，讓人很想追問下去，可他并沒有追問，秦墨寒便已開口，聲音還是那樣平淡：

“遙遙應當知道純血吧？”

“......”

“如果我沒能殺掉那隻純血，那我就變成一隻吸血鬼，追殺他到天涯海角，然後拉着他一起下地獄。”

“可是人類變成吸血鬼，終究不敵純血。”

“那我就喝了那隻純血的血，讓他殺死我，再親眼看着我因為他的血不死不滅。”

林之遙攥着紅筆的手蜷了蜷，險些又把筆弄壞，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沙啞：

“殺了他......你也會死。”

“是啊，所以要一起下、地、獄。”

秦墨寒興緻勃勃地看着身側的人，仿佛将那掩藏在平靜外表下的波濤洶湧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到那微顫的睫毛，看到那微微張開好像是要說什麼的紅唇，那夜情迷意亂下口中生鏽的味道仿佛又彌漫在口腔。

難道，他還真想把自己變成吸血鬼？

不過此刻，他倒是真的很想将這張小嘴扒開看看，看一看裡面的牙齒到底是不是尖的。

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何況還是一隻紅眼小兔子。他有的是耐心，等着這隻小兔子自己撞到槍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