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目前人類得到的史料,我們發現吸血鬼至少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但是,沒有人知道第一隻吸血鬼究竟從何來,有人說他們來自遠古的魔藥,有人說他們源于基因突變,也有人說他們來自遙遠的外星星球......”
講台上的聲音嘹亮而平穩,将旁邊那道低沉而略顯輕挑的聲音映襯得尤為顯耳。
“遙遙,那你呢,你從哪裡來?”
“當然是媽媽的肚子裡。”林之遙不假思索道。
“......哼。”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悶笑,他皺了皺眉,看向那一雙墨色的瞳孔,想從那雙略帶笑意的眼裡看出些什麼。
隻是,他看到了戲谑、調笑、意外......卻獨獨沒有試探。
是秦墨寒掩飾得太好了?
可是,如果這些都是演的,他為何要演得這般自相矛盾。
他發現他越來越看不懂秦墨寒了,他有時好像隻是在開玩笑,有時就像是真的想讓他原形畢露,有時卻又不遺餘力地保護他。他到底是在演戲,還是真的有點喜歡自己......
“遙遙,我好渴。”
旁邊,那道低沉而略帶磁性的聲音像一把剪子,剪開了将他包裹起來的繁雜思緒。
因為後背肩膀處的傷口,秦墨寒沒有背書包,自然也就沒有帶水杯,其實,就連他們現在上課看的都是同一本書。
他将手不知第幾次伸進桌下的書包裡,再次摸到了那個圓圓的瓶子。
他是想感謝秦墨寒,所以他早就準備好了橙汁,隻是一直沒好意思拿出來。相比于秦墨寒受的傷,他覺得他的謝禮太輕微了,尤其對他來說,那是避免了他在公開場合暴露身份的救命之舉。
他摸索了半天,才将那瓶果汁從書包裡拿出來,輕輕放在了桌面上。
瓶子受力,滑行了一小段,正好停放在秦墨寒面前。
秦墨寒垂眸,看着那熟悉的包裝和顔色,唇角彎起:
“這是遙遙給我準備的?”
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而後收回目光,繼續低頭看課本,餘光卻一直沒有收回來,因為秦墨寒遲遲沒有動作。
良久,他蹙了蹙眉。果然,還是嫌棄他太敷衍了嗎......
“遙遙特、意給我準備了橙汁,卻一直放在包裡不肯給我?就這麼舍不得?”
“?”
他愣了一瞬,擡起頭眨了眨眼睛:“我沒有,我隻是、隻是忘記了。”
“忘記了?那我救的可真是一條小白眼兔。”
“?”
“我是說,我胳膊不太方便。”說着,他象征性地擡了一下左臂,“遙遙可以幫我嗎,就像......那晚一樣。”
那晚?林之遙當然知道他說的是哪晚,他果然全部記得,隻是在裝醉給自己看。隻是看着眼前的病号,那染血的紗布和長長的針頭仿佛曆曆在目,他肚子裡的氣又“唰”地一下子卸掉了。
他認命般拿回瓶子,擰動瓶蓋,順着秦墨寒的話回想起那天的情景。不得不說,那晚秦墨寒窩在自己頸間的樣子,可比現在乖多了,如果不是故意裝醉騙他就更好了。他不自然地撓了撓脖頸,頸間仿佛還殘留着那微微的癢意。
“咔——”瓶蓋被擰開。
林之遙将果汁拿在手中,目光不由得環視四周,周圍到處都是同學,他突然覺得那個動作有些太親密了,秦墨寒怎麼又不害羞了,難道阈值提升了,臉皮也變厚了?他猶豫片刻,沒有重複那晚的動作,而是将果汁悄悄放到秦墨寒嘴邊,偏過頭去觀察着四周的情況。
還好,他們坐在最後一排,應該沒有人關注到他們這裡。
秦墨寒垂眼看着舉在自己身前那隻顫顫巍巍的小手,順着他的手臂,沿着他的脖頸一路向上,看向了那四處亂瞟,卻唯獨繞過自己的眼睛,他毫不懷疑,若是此刻有人往這邊瞧上一眼,到嘴邊的果汁就會被立刻拿走。
就這麼怕别人看見嗎?
他唇角往下壓了壓,心裡閃過一絲莫名的不悅。
旁邊遲遲沒有動靜,林之遙的手都舉得有些發酸了,他蹙着眉看向秦墨寒,卻恰好看到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包裹住自己的手,朝那手主人的唇邊慢慢靠近。
溫熱的鼻息拂過肌膚,帶起一絲麻酥酥的異樣感,他覺得好癢,好想把手抽回來,卻被另一股相反的力道拽了過去,連帶着那坐得筆直端正的身體也跟着傾斜了過去。
“秦墨寒你......”
他的手連同果汁被按在秦墨寒身前的桌面上,他面部朝下,身體隻能斜靠在秦墨寒身前,這個姿勢不太雅觀,若是此刻有人回頭,定會誤會些什麼......
他耳尖霎時一紅,剛要反抗,卻見秦墨寒俯身湊近了他的耳朵,低聲道:
“怎麼變得這麼害羞,怕被别人發現嗎?”
“難道......遙遙這麼快就不願對我負責了?”
溫熱的氣息劃過耳廓,那絲麻酥酥的感覺仿佛一下子鑽到了心裡,林之遙感覺自己的心髒漏了半拍,有種做賊心虛被發現的感覺。
壓住他的人卻倏然松了力道,他快速起身,坐回原位,看了眼周圍,而後惡狠狠盯向旁邊的人。許是因為緊張與羞惱交織在一起,他語氣都不自覺帶上了微顫:
“我才沒有,我隻是怕你害羞罷了,畢竟那晚跑掉的人可是你。”
秦墨寒垂眸看着面前這隻“發飙”的小兔子,眼圈紅紅的,連句發狠的話都不會說,那染上水汽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就仿佛在他心尖一下又一下地撓癢癢。
是他剛剛太過分了嗎?怎麼像是快要把人弄哭了。
像是對他的懲罰一般,恍惚間,他好像真的覺得那處已經好的差不多的傷口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