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營地的第一個晚上,我與安德莉亞姐妹兩個擠在帳篷裡,她們感情很好,睡前相互鼓勵,共同迎接第二天的太陽。艾米問了我一些末世前的事,我随口編造自己是個剛到亞特蘭大的遊客,結果碰上行屍爆發,她們為我感到不幸。
一夜無眠,我蜷縮在單薄的毯子裡,外面任何風吹草動都令我膽戰心驚,始終無法入睡,以至于第二天天沒亮,我就從帳篷裡鑽出來,到河邊捧起一掬清水潑向自己的臉,将散亂的頭發紮成一個高馬尾,這樣起碼不會在逃跑的時候遮擋視線。
忽然,一聲哨響從身後傳來,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莫爾。
我轉過身,正是持有獵槍的莫爾與拿着弩的達裡爾。
“這麼早就醒了,該不會是要偷我們東西吧。”
一點也不意外莫爾說出這種話,我幹笑兩聲,絲毫不示弱:“要偷的話,我應該半夜就偷了。”
“嗯,是啊。”莫爾擡起右腿,将腳邊的一塊石子踢進河裡,水花濺起打濕我的褲腿,達裡爾瞟了我一眼,眼神中帶着歉意,他向來對女士還算紳士。
營地衆人陸續睡醒,大家在一起制定計劃,聽從肖恩的建議,與親人、朋友擁抱道别,六人小隊出發了。與格倫他們同時離開的還有達裡爾,沒有人問他去哪裡,去做什麼,他和莫爾兩個似乎總因為火爆的脾氣與尖酸刻薄的言語難以融入大家。我昨晚聽到有人說莫爾的壞話,等莫爾走近,那人住了嘴,被莫爾狠狠踢了一腳,卻不敢有怨言,而達裡爾就坐在不遠處,臉上挂着活該的笑。
“安,你去哪?”
見我要走,艾米出聲詢問。
“我想去林子裡看看,說不定能找到吃的。”
“你小心些,帶把刀吧。”
我想了想,還是沒有帶刀,決心不走遠,隻往達裡爾消失的方向追去,試試能不能找到他。
這片樹林一眼望不到盡頭,給我一種這裡就是全世界的感覺,靜悄悄的,連鳥鳴聲都沒有。走了百來步,我就後悔了,因為我在林中分不清東南西北,想通過太陽分辨,可今天是陰天。我不敢大聲呼喊達裡爾,擔心引來行屍,也不敢跑動,腳步聲在林中同樣異常響亮。
慘了慘了,我心想,這下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該不會我的宏偉大計還沒開始就夭折了吧。正當我倚靠一株枯樹歎氣時,樹幹的另一邊發出細細簌簌的動靜,我心一緊,難不成這麼倒黴遇到行屍了嗎?早知道就聽艾米的話帶把刀了。
還沒習慣行屍世界的我難以控制打顫的雙腿,一點一點慢慢後退,遠離那棵樹,雙眼在地上找尋可以當作武器的東西,哪怕是一根尖銳的樹枝也好,能讓我插進行屍腦袋裡。
響聲越來越大,我立即轉身逃跑,卻聽見熟悉的男人嗓音。
“你不在營地待着,出來找死嗎?”還真是和他哥哥一樣說不出好聽的話來。
“我看你往這邊走了,跟過來向你道謝。”
“昨天的事嗎,”達裡爾放下一直擡着的手臂,原本對着我的弩箭此刻朝着地面,“不然你以為我們怎麼有那麼多人。你現在趕緊回去,這周圍可不安全。”
我還有想說的:“你是在打獵嗎?你的弩用得很好,可以教我嗎?我也想救人,保護大家。”
達裡爾不屑一顧,用嚴厲的口吻命令我趕快回到營地。
“我不會放棄的。”留下這句話,我順着他指引的方向,很快就看到了房車,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走到艾米身邊,幫她搬用來生火的樹枝。
因為安德莉亞随小隊進城,艾米很是擔心,她剛要張口與我說話,我們就聽到一陣電流滋滋的聲音,其中夾雜着模糊的人聲。
“有人嗎,可以聽到我的聲音嗎?”電台裡傳來男人的話語,是瑞克,他已經在來亞特蘭大的路上。
艾米急急忙忙跑過去,用對講機回複道:“是的,我可以聽到!你快到了,完畢。”
我和戴爾都圍了過來,瑞克似乎聽不到艾米的聲音,一直重複着“聽到請回話”,他正沿着85号州際公路開往亞特蘭大。
“我們就在城裡,”艾米說得很慢,将每個單詞都說得清清楚楚,希望瑞克可以收到,然而電台裡不再發出人聲,取而代之的是嘈雜的電流,“喂?喂?他聽不到我的聲音,我沒辦法提醒他。”
戴爾提議用無線電再聯系試試。
我知道這沒有用,歎了口氣,注意到不遠處坐着的洛莉和卡爾,心中五味雜陳,修羅場即将上演。
這時,肖恩拿着斧子過來,他将斧子劈在桌上,從艾米手中接過對講機。
“喂,呼叫人還在嗎?我是肖恩·威爾士警官,呼叫不明人士,請回話。”等待片刻,仍然沒有反應,“他不在了。”
衆人面面相觑,洛莉聳了聳肩:“還有别的人活着,不隻有我們。”
“是啊,意料之中,所以民用波段電台才一直開着。”
“這電台的确挺有用處。”洛莉表達她的觀點,“我們應該在85号公路上放些标志來提醒人們遠離城裡,這話我已經說了一星期了。”
艾米補充道:“人們不知道如今城裡已經是行屍的天下。”
肖恩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
“我們得騰出時間來。”洛莉十分堅持。
“是,這個……這一點我們無能為力。我們有幸活下來,活一天算一天。”
我有點同意肖恩,誰也不敢保證在放置路牌的時候會遭遇什麼,在沒有足夠的武力支撐下,不能輕易冒險。
“那你建議派誰去?”戴爾問洛莉。
“我去,給我輛車。”洛莉執意如此。
肖恩聽後立即反對:“你知道誰都不準單獨行動。”
一陣沉默,洛莉不情不願地應道:“遵命,長官。”說完,她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