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特蘭大淪陷,我們一行将前往肖恩所說的本甯堡軍事基地。
達裡爾改換摩托車騎在前方,轟鳴聲隔着房車的玻璃傳進我耳中,擾得我無法專心聽肖恩教習如何拆裝槍械。自從離開疾控中心,我就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連包都是委托格倫幫我拿回來的。
所有人都看出來我正和達裡爾鬧矛盾,也都明白達裡爾還不能控制自己暴躁的脾氣,因此想說和的肖恩隻能勸我:“安,他就是那樣的混蛋,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你就當他在放屁,不要往心裡去。”
“我知道,但我還在氣頭上,過幾天就會好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在等他向你道歉,不然你為什麼一直盯着達裡爾。”
我猛地一怔,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并不在肖恩的手上,而是直勾勾盯着車外達裡爾漸行漸遠的背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臉上倏地一熱,忙掩飾尴尬轉移話題:“我也想有把自己的槍,我從來沒用過這玩意。”
肖恩一邊清理安德莉亞的槍,一邊應道:“是啊,末世讓很多人實現了人生第一次,第一次用槍、第一次用刀、第一次殺行屍、第一次逃生、第一次包容混蛋。你和達裡爾得盡快修好,為了你們自己,也為大家。”
“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嗎,我們隻是看對方不順眼,又不是看大家不順眼。”其實我早就消氣了,畢竟達裡爾隻是沖動、暴躁、說話難聽,本性并不壞。
“當然重要,”肖恩輕擡眉梢,說的話令我慚愧,“因為我們是一個團隊,我們必須團結。”
安德莉亞也深深同意肖恩,用胳膊肘碰了碰我:“他是對的。”
“好吧,”我投降般舉起雙手過頭,“下一次下車,我就主動去找達裡爾,但如果他不理我,我可就不管了。”
他們兩個滿意地點頭,活像是見證孩子第一次學會走路時的父母。
忽然,戴爾的一聲驚歎讓我們三個望向車子前方,公路上一輛側倒的貨車映入眼簾,到處都是廢棄的汽車堵塞道路,不少車子的後備箱和車門都打開着,裡面淩亂不堪,還有些車子撞在一起,車頂朝下,整個被撞翻。我已經能想象到人們慌不擇路逃離的景象了。
達裡爾掉轉車頭從我們窗邊過去,我假意沒看見,自言自語道:“車裡的人都去了哪裡?”
“得小心,附近應該有行屍出沒。”經過我的提醒,肖恩警惕起來。
房車慢慢行駛,我全神貫注地觀察外面每一輛車,一具女性屍體坐在一輛白色的汽車後座,臉上的皮膚蒼白而腐爛,剩個骨架支撐着。
衆人皆提心吊膽,不放過視野範圍内的任何角落。
就在這時,房車發出響動,吓了我們一激靈,擋風玻璃被一團不停冒出的白氣遮擋,車子抛了錨。
我們下車走到一起,達裡爾從遠處走來,我還沒想好第一句和他說什麼,不願面對他,移步到卡羅爾母女身邊,将索菲亞額前的一縷金發撩到耳後:“還好嗎,這一路不算輕松。”
“是的,”卡羅爾擠出一個笑容,“不過有大家在,我們很安心。”
“嗯,”等到以後,卡羅爾也會成為讓大家安心的存在,不過是在付出數不清的代價之後,我端詳了一會兒可愛的小姑娘,她手裡的布娃娃很是别緻,“索菲亞,它是你的朋友嗎?”
索菲亞的眼睛在陽光底下燦爛靈動,她應聲答道:“對啊,我很喜歡它。”
“真好啊。”與卡爾相比,索菲亞沒有那麼堅強,可這也不該成為評判孩子的标準,她理應在善良的世界裡成長成善良的人,偏偏父親家暴,母女敢怒不敢言。行屍的爆發确實是一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災難,所有人都死了,而活下來的則開啟了第二條生命,卡羅爾如此,索菲亞亦應如此。
修車需要一段時間,肖恩提議我們收集一切能利用的東西。
卡羅爾找到了一些漂亮的衣服,我誇贊稱很适合她,她也喜歡,隻是艾德從前不允許她打扮自己。
“那是因為他們希望自己的妻子軟弱服從,而不是美麗大方,好讓他們有掌控欲。”我脫口而出,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讓卡羅爾想起傷心事了不是,“抱歉,我不該再提起這些。”
“你是對的,我太軟弱了。”完了完了,卡羅爾真的露出了悲傷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