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微亮,魚肚白的天邊朝陽剛剛露了個頭,天地之間還灰蒙蒙的,半明半暗的一切,寂靜又安甯。
文期踏着早晨的露水走回小院,推開院門,徑直來到蕊絲門前叩了三下房門:“四師姐,我回來了,該你了。”
房屋哐地一聲打開,裡面走出已經穿戴整齊的蕊絲,她說了聲七師弟早,便動作利落的走向水池,捧了兩把清水敷了敷臉,醒了醒神。
“昨夜怎樣,村西可有異象?”
早晨的井水冰涼,将她冷的一個激靈,連連倒吸了好幾口冷氣,連帶着聲音也抖了三抖。
洗漱清醒過後,她就又走到冷妙清房前,透過窗戶看了看裡面睡的正沉的冷妙清,做完這些之後,她這才安心的轉過身,看向剛剛巡邏回來的文期。
文期面無表情的看着她,一闆一眼的回答:“沒什麼問題,挺正常的。隻是,我感覺好像有些過于安分了,以前聚在周圍魔修,昨晚都沒了蹤影。”
“昨晚都沒了蹤影?”蕊絲皺起眉頭似在思索,卻最終沒想出什麼答案,“也不知道他們又在動什麼歪心思…罷了,不多想了,我們好好守着村子就是。”
她搖了搖頭把那些疑惑甩出腦袋,然後便幹脆的拎起流星錘,腳步輕快的向村西邊走去。
“你休息吧,七師弟,我去值班了。”蕊絲朗聲說到,聲音清脆又充滿生機。
“好。”文期面無表情的應了一聲。
早晨的空氣清新而凜冽,吸入鼻中滿是青草、露水與泥土的芳香,呼吸之後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
現在時候尚早,天還處于半亮未亮的狀态,村子裡的一切都未蘇醒,人與雞鴨鵝狗沉在睡夢中,天地之間充滿了靜谧與美好。
蕊絲走在前往村西的路上,周身萬籁俱寂,隻有偶爾自己腳步踢到碎石的聲音傳入耳中。
突然,走在鄉間小路的她發現,路旁祁公祁婆的屋子裡竟然還亮着燈,窗口燈火閃爍,在一衆無光的矮屋中分外突出。
她停下腳步,想到正好還有些事還沒交代他們,便當即身子一轉,向他們的院子走去。
然而一走進院子,蕊絲的眉毛就皺了起來。
按理說,祁公祁婆在這裡也住了些日子,這裡也應該留有一些二人生活過的痕迹,可這座院子竟然仍是自己當初簡略打掃過的模樣,到處彰顯着雜亂和随意。
地上的灰塵,牆角的蜘蛛網,還有任由散落在一旁的磚塊土堆,顯示着這裡完全沒有被人照料使用。
最關鍵的是,上次自己就注意到院中的水井壞了,但是時候已晚,便沒有立即修理,本以為祁公祁婆第二日會找人來幫忙的,可到了今日來看,這水井竟然還是壞的。
這麼長時間,他們哪兒來的水用,總不能天天去河邊打吧?
越深入,越發現院子的不合常理,蕊絲心中疑惑越強烈。帶着不解,她漸漸靠近了亮着燈的小屋。
“我已打聽清楚了,她今日是在村西巡邏,另外幾個則是在村東和村北,由于人手不夠,所以南邊隻有結界,并無人把手,我們隻需把人帶過去……”
屋内似乎正在交談,一道年輕的女聲傳來了出來,并且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怕人聽見。
那聲音斷斷續續,蕊絲聽的不大分清,隻聽了個大概,她正想靠近仔細聽聽,卻不想腳底正好踩到一根木柴。
清脆的一聲折斷聲,在寂靜的早晨格外突兀,接着下一秒屋内便即刻停了交談,蕊絲也不再隐藏,當即迅速的推了門進去。
“快,快,把魔焰熄了,你個蠢貨!”年輕的男聲焦灼的響起,卻最終被木門的咯吱聲所掩蓋,沒有被進入的人聽見。
下一秒,蕊絲就站在了塵土飛揚的門口,而屋内則是一片漆黑,桌前端坐着祁公祁婆二人。
三人六目相對,沒有一個率先出聲,氣氛一時陷入詭異的安靜中,緊張的氛圍蔓延開來。
蕊絲什麼人,十六歲便敢隻身闖魔窟,去之前身上粘着路過草叢的露水,完事回來之後身上的露水還沒幹。
對于魔修,她就是圓臉的閻王,身穿粉色的索命羅刹,看一眼丢能丢掉半條命的那種恐怖存在。
蕊絲無聲的用銳利的目光審視着二人,祁公祁婆二人則端正筆直的坐在位子上,臉上十分的淡定從容、鎮靜自若,身子卻哆嗦顫抖的猛烈到停不下來,活像兩隻鹌鹑,差點就要從凳子跌上下來。
好害怕哦,好擔心被錘成肉餅哦,好想向她下跪、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哦,但我不能,我是一個臨危不亂的有骨氣的魔修。
蕊絲掃視了一眼屋内,最終将目光鎖定在了哆嗦的像個篩子的二人身上,不緊不慢發問:“我剛剛,好像聽到了年輕女子的聲音…”
聲音算不上大,卻極具威壓,好似一把鋒利的刀懸在頭頂,不知何時就要掉下來。
不行了,我還是好害怕啊!我還是好想跪下來,抱着她的痛哭求饒啊!!我不想當臨危不亂有骨氣的魔修了,誰來救救我!!!
兩個魔修内心瘋狂掙紮顫抖着,但表面還是坐姿端正、一動不動的淡定模樣,半晌過後,他們眼角流下兩行清淚,面部依舊冷靜平常,唯獨那兩行清淚格格不入。
控制不住啊,眼淚這玩意兒自己就流下來了,真的控制不住啊!!
但也确實怪不得他二人如此恐懼,實在是蕊絲戰鬥力太變态了些,一人一錘便能剿殺一個魔窟,不出一個時辰,幾十個魔修便能成為她的垂下亡魂。
她的威名,早就傳遍了溝子村的附近。
“嗯?”見二人不回答,她提高了嗓音,一個眼鋒掃了過去。
“大...大概是您聽錯了吧。”兩個魔修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左右一邊一個抱住了蕊絲的兩條腿,流着眼淚顫抖着仰頭看向她。
“你們跪下來做什麼?”蕊絲皺眉發問。
“我...我們二人有軟骨病,每天都會跪一跪,緩解病症。”兩個魔修淌着止不住的眼淚,一邊擦顫抖着聲音回答,一邊擦着源源不斷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