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榴坐的比戚枝枝低，所以要微微擡起頭，仰望着她。

現在，千榴就側擡着下巴，眼睛向上望，雙唇之間不自覺微微張開，一動不動的無聲的凝視着戚枝枝。

戚枝枝眼中露出一種奇異的興奮的光芒，臉上神色是難掩的激動：“你不知道，淩薇現在看着威風，但實際上啊，她是個短命鬼，活不了幾年就要死的！”

由于過于激動，她的聲音有些變了調。

“她天生靈根有異，靈脈不全，是她師父上天入地尋了不少寶物才将她醫的看着像個尋常修士，但也隻是看着像個尋常修士罷了，仍然是活不久，且常常會突然發病！”

戚枝枝嘴唇快速翻動，迫不及待的把這些話倒了出來。

“她發起病來，會出現哮吼之症，而且不分什麼時間什麼情景，說發病就發病！有一次在課堂上，她伏在桌子上就喘了起來，嘴巴張得老大，像破鼓風機似的，呼啦呼啦的喘氣。那個肩，上上下下聳動個不停，臉漲得比豬肝還紅！當時整個課堂都是她恐怖的吸氣聲，所有人都停下來震驚的看着她，害怕的不行！”

講到關鍵處，戚枝枝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語氣也暗藏興奮。她滑稽的學着戚枝枝的樣子大口大口的喘起氣，但似乎是沒學好，喘了兩下，自己也忍不住笑出了聲，笑的彎下了腰。

盡情放聲笑了好久，她這才喘着氣停了下來，面帶笑容的，斷斷續續的繼續講到：

“當時......當時啊，我就坐在她後面，她伏在桌子上，頭側壓着手臂，眼睛正好看向後方。你知道死魚的眼睛嗎，就和她的眼睛一摸一樣，空洞、慘白、沒有一點生機，看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那時看着我不停的喘氣，就和擱淺的瀕死的魚一樣，不停的蹦跳折騰，但不管怎麼掙紮求生，結局還是難逃一死。”

“當時的課堂，也因為她一團糟，全都亂哄哄的，衆人也花了好好大的力氣才讓她平息下來呢！”

說到這裡，戚枝枝一邊笑着，一邊遺憾的歎了口氣，似乎是在為她惋惜。

遠處的淩薇央不住衆人請求，又将剛剛比試最後的劍法舞了一遍，劍法漂亮，引得衆人連連驚呼，贊歎不已，她也不好意思的彎起眼睛淺淺微笑。

戚枝枝也眉眼彎彎，笑容明亮，釋懷回答的感慨着：“所以說，老天給你一些什麼，就一定拿走一些什麼。淩薇雖然極具修煉天賦，但卻活不長久，連凡人的百年之壽都沒有，更何況修士的與天長生呢。這麼想來，她還是挺可憐的。”

戚枝枝望着遠處被修士們衆星捧月般圍繞着的淩薇，抿嘴再次笑了起來，像偷到了蜜的老鼠，盡是滿足和得意。

陽光正好，微風和煦，諸位修士難得逃脫了心經和道經，走出了封閉苦悶的學宮，得以在陽光下嬉戲打鬧，所以各個都是臉上帶笑，渾身散發着少年人的活力和氣息。

淩薇則是這群蓬勃茂盛的生命中，最鮮嫩有生機的一枝，最奪目耀眼的一枝。

她的光芒，是連太陽都要羞愧，月亮都要驚歎的存在。

“會早死的！是短命鬼的！什麼靈丹妙藥都救不了的！”戚枝枝說。

遠處，又一個修士湊到淩薇身邊，源源不斷的訴說着自己的欽佩，不停的表達者自己的喜愛。

“是先天的！沒救啦！”戚枝枝重複。

周圍人繼續遠遠不斷的誇贊着她的劍術，稱贊有她這樣的徒弟，她師父一定十分驕傲。

“她師父，難受死啦！一個劍道奇才，要隕落啦！”戚枝枝快活道。

淩薇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在衆人的贊歎聲中，謙遜卻意氣風發。

“好可憐啊，哈哈哈哈哈！”戚枝枝笑着。

陽光明亮溫柔，暖風輕拂過每一張面孔，一切的一切，都在太陽下展示出它最自由毫無防備的一面，舒展開全部的身心，就是小狗，都舒服的露出他毛茸茸的肚子，懶洋洋的輕聲吠着。

隻是不一會兒，剛剛離開的的指導星君又回來了，他眯着眼睛，似乎是很不喜歡諸位修士聚在一起，偷懶不修煉劍術。

于是諸位便又嚴肅了表情，正了臉色，有的四散開來，開始裝模作樣的比試了起劍術，有的還選擇站在淩薇身邊，隻是口中從“淩薇好棒淩薇貼貼”變成了“師姐劍術非凡可否指點師妹一二”。

戚枝枝也不例外，慌忙從祥雲中站起身，撣了撣被雲霧沾濕的裙子，往人群中走去，轉頭和千榴道：“先不和你聊了，星君回來了，我走了啊。”

“她一邊緊張的看着星君，一邊随便從一旁拾了把劍，三心二意的舞着。由于舞蹈并不專心，所以歪歪扭扭的，像地上爬着的蛇。”

“至于千榴，則被留在原地，無人注意。”

“講這裡兒，又一個小劇情點便結束。”

說了半天的冷妙清收了聲，端起眼前的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戚枝枝的屁事兒太多了，她才講了幾件，便已經口幹舌燥，現在她則需要稍作休息，滋潤一下自己辛苦勞作的嗓子。

從剛剛到現在，單依波臉上一直帶着波瀾不驚的微笑，她目光放空下垂，一言不發的聆聽了全程，就好像無論什麼事情都無法引起她的注意。

待冷妙清又飲了幾口茶，放下茶杯，她這才彎了眉眼，緩緩開口：“這個戚枝枝，是不是見不得别人好？”

她語調輕柔舒緩，淡淡的，不急不忙抛出一個隐秘卻也有迹可循的事實。

冷妙清聞言驚訝的揚起眉毛，看向單依波，怔了怔回答的：“你看出來了？”愣了愣，又補充道，“還這麼快？”

單依波笑意更濃：“聽出來的，而且也并不難。”她柔聲回到。

她垂着眸眼，指點輕輕敲打着桌面，似在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