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依波一走,這屋裡是徹底隻留下殷凫和冷妙清兩人了。
殷凫原本是着急的圍着冷妙清的床到處竄、不停打轉的,但似乎是意識到自己像條狗一樣原地轉圈對冷妙清并無益處,他便又停下來了,轉而變成跪在冷妙清床邊,握着她的手,将臉頰依偎在她手心裡,呆呆的望着她,一句話不說。
屋内安靜,殷凫望的認真且專注。
望着望着,兩行清淚就從默不作聲的他臉上滾了下來。
他還是那麼呆呆的、出神的望着冷妙清,對臉上的兩行淚水不管不顧。
怎麼辦,冷妙清好像要被自己氣死了。
半年嫌長,三個月差不多,如果再吵幾次的話,當場禦鶴仙去也不是不可能。
但自己隻是想和冷妙清當師徒,沒想冷妙清被自己氣死啊。
可從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冷妙清被自己氣死隻是早晚的事。
完蛋了,自己好不容易有個喜歡的師父,就要被自己氣死了。
他凝視着冷妙清安靜的睡顔,心裡不斷重複着這這件事,不知不覺又是兩行淚不吭聲的淌了下來。
昏過去的冷妙清對此毫無反應,他有些焦灼的又把臉在冷妙清手裡蹭了蹭,蹭的冷妙清手上也水淋淋的,都是他的淚。
可憐他一個魔嬰能想什麼呢,他無非就是想,冷妙清是和自己起了争執,自己怪冷妙清不愛他、怪冷妙清不是個好師父,冷妙清才嘔了血,才下了個樓就昏過去的。
冷妙清是當了自己的師父,被自己氣的惱的,身體才這麼每況愈下的。
那想要冷妙清好起來,唯一的解決辦法就隻能是冷妙清不當自己的師父了。
雖然事實不是這樣,但是體諒殷凫現在心中又急又怕,關心則亂,自然不能正常邏輯來要求他了。
一想到這個唯一的解決辦法,他就痛的心如刀割,痛的不能呼吸。
了不得了,當不了冷妙清的徒弟了,以後再也不能和冷妙清拉手了,也不能被她抱,更不能和她一起睡覺了。這可怎麼辦呐,這不是天都塌了嘛!天塌了也沒這個嚴重呀!
殷凫這麼在心裡悲涼凄惶的想。
雖然他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不想接受這個解決辦法,但又最終怕冷妙清就這麼沒了。
于是他把臉埋在冷妙清手裡,不說話,然後就有水從冷妙清的指縫裡流了出來。
半晌,冷妙清的手裡又穿了悶悶的聲音:“我不喜歡師父,我不想當師父的徒弟了。”
話出來沒半晌,就更加多清亮的水從冷妙清指縫裡漏了出來。
他仿佛也是下了狠心的,又是一句:“我不喜歡師父,我不想當師父的徒弟了!”
話說的咬牙切齒,水已經從指縫裡濕到床上了,發大山洪似的。
他接連不斷,繼續抛出好幾句,好像真的不想當冷妙清的徒弟似的。
然而沒說到十句,就突然又沒聲了。
隻是人安靜的伏在床上,臉埋在冷妙清手心裡埋的更緊,看不見臉色,唯餘底下的被褥濕了一片。
他悄沒聲兒的,隻是肩膀微微顫抖着,沒一點動靜,好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是底下的被子又不斷的濕迹蔓延開。
冷妙清就是在手心的一片冰涼中醒來的。
剛剛醒來頭還有些疼,她反應了好一會兒,才費力的擡起頭,待看到床邊埋在自己手心裡的殷凫後,又歎了口氣,放松的把頭摔回枕頭上。
“殷凫,你幹什麼呢,趁我睡覺,偷偷背着我拿我手擦大鼻涕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