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等到了系統的五級懲罰,那便是一等一的好消息,代表千榴沒有像劇情裡所說,最後被逼的發狂砍戚枝枝。
如果沒等到,那便是千榴沒有度過她這一關。
雖然冷妙清還是很期待最後的懲罰,但她還是不由得擔憂——這破破爛爛的身體,不會被系統懲罰完之後就直接升天吧,自己連主線大結局都看不到了,那還玩個屁呢。
然後便是,如果自己真死了,殷凫怎麼辦呢……
冷妙清不由得看着了殷凫。
現在由于疼痛,她已經無法支撐身體站立了,她枕在殷凫膝上,略帶怅然的擡頭看向殷凫。
殷凫則坐在地上,眼角微紅,也同樣沉默的看着她,悲戚陰郁的神态似乎比她更甚。
原劇情殷凫是黑化後魔氣暴漲,才得以成功斬殺上一任魔主,最終證身歸位。
現在無論如何,冷妙清都不願意殷凫黑化了,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黑化都是痛苦不堪的。
冷妙清想殷凫好好的,就成為下一任魔主。
這該怎麼辦呢,總不能好端端的走到上一任魔主面前,張口就對人家說:“喂,你能不能去死一下,我想我徒弟好好活着。”
這不是欺負人家沒師父嗎。
若讓自己親自去殺了上一任魔主,或者求誰幫忙殺了,那也是不可能的。自身的能力決定了你周圍圈子的水平,冷妙清是個菜雞,所以她周圍的仙朋道友們也都是菜雞,大家菜的平分秋色,不分上下。
再者,為了殷凫的性命去奪了他人的性命,這不也符合冷妙清的價值觀,雖然那隻是個魔。
抛開如何讓殷凫活下來不談,還有殷凫滅世的情節呢。
殷凫都不黑化了,還怎麼讓他走劇情滅世,自己又該怎麼阻止他呢,這一重重的問題,都讓她頭疼欲裂,更何況她現在本來身體也快不行了。
事情雜亂而緊迫,身體又幾乎每分每秒都在掉血,她一時理不出頭緒來,胸口除了剛剛的餘痛,還有一股煩悶之氣,堵的她心頭有股火。
擡眼看向殷凫,他依舊沉默着紅着眼,不言語,似乎是看出冷妙清此刻的虛弱和煩躁,縱有萬般疑惑,卻不開口追問。
剛剛自己和系統嘀咕,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
冷妙清微微笑了,擡手撈住他的頭,向自己這邊帶。她沒有費什麼力氣,殷凫就順着她的手來到了她的臉邊。
冷妙清略略仰頭,一個吻印在他額上。
吻完之後才想起來,自己今日早上出門時,嫌自己臉色白的吓人,便補了些唇脂,現在沾的殷凫額上也有一點了。
幸好隻有一點點,不仔細看都看不出來。
她笑着用指尖摩擦他的額頭:“不得了,給你點了個眉間紅痣了。”
聲音也有些發虛,柔柔弱弱的,不似冷妙清了。
殷凫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邊,帶着鼻音喊道:“師父……”
冷妙清沒有應允,依舊撫摸着他的臉龐。
她柔柔的笑着,自己眼角也有些發紅了。
為什麼從不回應殷凫的愛意呢,為什麼故意把他的愛曲解為師徒間的依賴呢。
為什麼窮人中了百萬彩票後最終結局都是揮霍殆盡然後繼續貧困潦倒一生,為什麼久餓之人第一次重新進食大量食物容易出現水腫甚至死亡都症狀。
是因為揮霍無度、不懂節省嗎,不,是因為突然橫降的财富除了帶來喜悅的同時,更多的帶來是慌亂和無措。
與自己能力不匹配的财富像尖刀一樣,讓人感到驚慌的不安,因為深知自己的能力不該獲得如此多的财富,所以時刻深陷在失去它的恐懼中,甚至還與之相随無端猜疑與防備——不配得感,是與驟得的财富相生相伴的。
因為覺得自己配不上,所以對他的情緒視若無睹,因為怕一次進食太多而水腫或者死亡,所以給他兩拳頭也假裝不在意。
殷凫的愛意愈加清晰簡單,她心裡的不配得感愈加強烈,愈不可能對此有所回應。
殷凫,殷凫,我都搞不清楚我哪裡值得愛,你是怎麼愛上我的呢,我又該怎麼回應你對我的愛呢。
更何況,自己現在這個處境,怎麼能回應他的愛意呢。
時刻都在掉血的身體,以及……冷妙清想起穿書前自己。
她摩挲着殷凫的臉,微笑着,紅着眼睛,和他對視着流下兩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