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躲開那些愚蠢卻勤快的宗主長老,出來散步透口氣,然而剛走了沒兩步,冷妙清就發現自己有些喘不上氣。
她扶着一處牆角緩緩坐了下來,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内心倍感煩躁疲憊。
這具身體越來越虛弱了,就算她最後真的按照系統要求,阻止了天道隕落,避免懲罰保全了這具身體,那也不過是被困在一個病秧子軀殼裡,沒什麼值得高興的。
何況這具身體裡,還藏着一個系統。
就像自己無論在做什麼,都在被監控一樣,一個鏡頭對準冷妙清的24小時不間斷的直播。
更何況這個系統比她還對這具身體有控制權,各種懲罰手到擒來。
不行,絕對不行,要擺脫這個糟心的身體和系統。
另外,任務要求她在大結局時拯救六界。
但《聖母》書中原本劇情,是殷凫黑化後準備毀滅六界,等待她拯救,現在殷凫老老實實一動不動,劇情就變成了什麼天道隕落,從而六界傾覆,需要她來拯救。
感覺像是一旦有劇情偏離,冥冥之中就會有什麼把一切“拉回正軌”一樣。
就算冷妙清強行改變了劇情,她也會因此受到反噬,好似沒有辦法脫離書中設定。
冷妙清違背不了系統的意志,書裡衆人違背不了作者的意志。
她歎了口氣。
穿書真辛苦。
突然,感覺周身光線被遮擋,似乎被人團團圍住,冷妙清擡頭。
“師父,我們回黃土屯吧。”
是蘭耳、千榴、文期、殷凫等人,全都無一例外背着碩大的包袱,風塵仆仆的似乎剛收拾完。
冷妙清仰頭:“嗯?”
“打不過就跑嘛,總不能真讓他們把你給燒了。”千榴又往上掂了掂自己背上的兩個大包袱,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好在九師弟成魔尊了,嚴格來說也不一定打不過。”文期指出千榴話中的漏洞,他對自己門派裡出了個魔頭接受程度還挺高的。
魔頭殷凫點點頭:“師父,要我去把他們都打一頓嗎,打完我們就跑。”
冷妙清終于樂了:“然後呢,天道隕落,六界傾覆的劫難呢,我們回到黃土屯也躲不過呀。”
千榴倒顯得不怎麼在意,她聲音豪邁:“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嘛!而且到現在似乎也沒什麼劫難,都是大家互相砍砍殺殺的。”
“更何況,天下的劫難應該讓天下人來解,淨逮着師父你薅怎麼回事!”
文期十分認同:“快走吧師父,趁他們還沒反應過來。”
太徽門衆人不在乎什麼救世的機緣,他們隻想自己師父不能被燒了,什麼原因都不可以。
大家也絲毫不緊張,六界要毀滅而已,又不是考試不合格,沒關系的沒關系的,總會有人想出解決辦法的。
大家聚在一起躲到小小的黃土屯裡,任外面怎麼大亂,他們隻守住黃土屯和屯裡的村民,自有他們的一番平靜安穩。
冷妙清頓覺心中輕松了許多,她臉上已帶了笑:“有點心動。”
“但還是不了,你師父是被天道選中的女人,救世這種值得傳頌千秋萬代的偉大之舉,就應該由她來完成。”
冷妙清扶着牆站起來:“走吧,回紫雲宮,另外有誰再說要把我燒了,記得幫我抽幾個大嘴巴子。”
天道隕落、六界傾覆怎麼樣,衆仙家要燒了她又怎樣,太徽門的衆人覺得她不應該死,太徽門衆人會帶着她逃跑,從這些大的吓死人的責任裡逃跑。
冷妙清心中十分愉悅,甚至有些得意。
太徽門的衆人無條件偏愛她——九個人的心,放在天平上時,會傾向她這一邊。
為此,她甚至生出一些勇氣來,一些不多不少、足夠她對抗系統和天道的勇氣。
身虛體弱、時間緊迫,卻急須擺脫系統,拯救六界?
嗯,問題不大。
今年二十六,二十五年都活在現代化社會,修仙不懂,大道不懂,天機看不明白?
嗯,當救世主的好苗子。
集衆仙家之力苦苦思索也無法參透救世的機緣?
哈,正适合自己力挽狂瀾,救大廈于将傾!
總之她冷妙清是被天道選中的女人,注定是要拯救衆人于水火中,然後再揮揮衣袖離去,深藏功與名的。
有點裝,但真的很爽。
冷妙清在腦海裡爽了一番之後,把系統喊了出來,準備從它嘴裡套點話。
“天道隕落,這是個什麼情況,原書裡可沒寫。另外天道到底是什麼,有沒有具體的解釋?”
系統的聲音機械但柔和:“天道,即萬事萬物運行的規律和法則,而在《聖母》書中——這個由作者創造出來虛拟世界,天道就是作者的意志。”
“她筆下的每句話、每個字、每個标點符号,都是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律,她的意志就是這個世界的運行法則,她的文字是不容更改的唯一真理。”
“但由于宿主不斷更改劇情,改變人物故事線與結局,與作者筆下情節不相符,所以天道隕落,書中萬事萬物終将坍塌崩潰,走向毀滅。”
冷妙清:“那就算我完成了任務——阻止殷凫黑化,拯救六界,最後還是會因為與原劇情不符,導緻世界崩潰,對嗎?”
系統:“對的,這個世界永遠逃脫不了書中設定,更逃脫不了作者的控制。”
冷妙清微微思索,又換了個問題:“你作為系統,是和我穿書的魂魄綁定在一起,還是隻和現在這具身體綁定在一起?”
“這個問題暫時無法回答,宿主。”
冷妙清心裡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