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塵由她哭鬧,一點也不嫌棄。
“鶴宇應該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他人到底在哪裡?嗚……”
“嗚……”
淩塵拍着她,哄着她,心裡感同身受的痛。
從山洞回來的林玥早就來到了淩塵的卧房外,她不敢開門确認舒兒是否還在屋内,雖然她願意把淩塵讓給舒兒,可是目前,如果看見他們共處一室還是會心如刀割,忍痛割愛的她隻在屋外站着。
她從先前的打鬧嬉笑聲,一直聽到安慰哭訴聲,心裡不是滋味,即為自己的心事難受,也為舒兒的悲痛難受。
她轉身走下台階,庭院裡的鳥鳴聲依舊歡快。隻是想着心事的人無法開懷一笑。
她慢步走到桂花樹前,撿起被滾落在石桌下的酒缸,一罐又一罐,如果這不是空酒缸,也想痛飲幾杯。
将酒缸放在石桌上,她握起了那個被淩塵喝過的酒杯,愣愣出神,早晨看着他一人苦苦悶酒的事情恍如隔世。身後是那道七色彩虹,虛幻的毫不真切。
如果有來世,能夠做這一灌酒多好?就能幫他排憂解難,忘卻世間紛擾,可自己終究成不了一罐酒,沒那個緣分,不可能聽他傾訴衷腸,他與自己在兩條線上越來越遠,終有一天會遠得無法看見彼此。
也許那時才會知道,自己有多麼可笑,為什麼要喜歡上一個與自己沒有結果的人呢?
有隻鳥兒飛到了石桌上,沿着邊緣挪動,朝林玥望來望去。林玥也注意到這隻黃翠色的小鳥,是一隻鹦鹉,這深院老林的地方哪裡來的鹦鹉?
林玥踱步過去,沒待細瞧,鹦鹉已經飛到了她的肩上,她不敢亂動,怕驚走鳥兒。
“你也不開心麼?”她暗暗低語。
誰知這鹦鹉依葫蘆畫瓢,用尖細的音色蹦出一句:“你也不開心麼?”
林玥先是有些驚奇,想來可能是哪家公子養的鳥兒飛跑了吧,竟然訓練過會說話。
“開不開心又怎樣?誰人會在乎。”林玥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鹦鹉從左邊肩膀轉而飛到了右邊的肩膀,說着:“在乎。”
鹦鹉的回答讓林玥有了興趣,這鳥挺聰明的,便再次發問:“你有名字麼?”
“無名小卒。”這次鳥兒是飛到了林玥的發髻上。
鑒于鹦鹉的智商,林玥已經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一隻鳥兒而已。居然還能聽懂人話,真稀奇。
林玥擡頭想看看這隻鹦鹉,不料驚飛鳥兒,鹦鹉朝着她身後的方向飛走。
鹦鹉展翅撲飛,很快繞過庭院裡的桂花樹,飛過暗紅的朱窗,那是淩塵的卧房,鳥兒一邊在淩塵的卧房内飛旋一邊重複着那句:“無名小卒。”
埋頭啕哭的穆舒滿面挂淚的轉頭,淩塵也松開了懷裡的人,雙雙望向這不速之客。
鹦鹉最終落回了窗沿上,來回走動,嘴裡還是重複着那句:“無名小卒。”
穆舒拭淚離開床邊,起身拂順衣着,玉手掩面側頭細查這會說話的鳥兒。它玲珑小巧的身上長着黃翠色的羽毛,淺黃色的頭,紅褐色細長的嘴,油亮亮的如同穿了一件絲絨小棉襖。
她上前想去摸摸這隻可愛亂叫的鳥兒。還沒觸上,就被鹦鹉狠狠的琢了手,縮回手後,鹦鹉繞開穆舒,直徑飛落到淩塵的肚子上。
鳥兒嘴裡,還是那句:“無名小卒。”
淩塵認得這鳥兒,這正是淩家的鹦鹉,淩家在安城是鼎鼎有名的,因為淩盟派就由他家創立,他父親去世後,作為長子由淩塵接替盟主的位置,淩陌離家出走被接回後,就一直安排在家裡由副盟主照看,父親當年訓淩塵不管盟裡的事務,經常說他是“無名小卒”,沒想成了鹦鹉口頭禅。這會聽到這句,也顧不上懷念父親,淩塵心裡總覺得忐忑不安,恐怕家裡出事了。
“擦擦淚,你還有我們呢。”淩塵轉身從桌上拿起淡藍色的手巾,給穆舒拂去淚水,順手撩起她側耳的發絲,輕輕放在耳後,動作十分輕柔。
“對了,這藥什麼時候能弄好,我需要盡快趕回去,它讓我感覺家裡有情況。”淩塵指着落在桌沿的鹦鹉。
“嗯,給我兩天時間。”穆舒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點點頭接過手巾,踱步至窗前把窗戶閉攏,面帶紅暈,似乎因為剛才的失态羞澀了起來,自己也想不到會在他面前哭成童孩般。
“那好,兩天後,我就起程回家。”此時,淩塵的醉意已經全無,心裡牽挂着等候治療的弟弟,眼神黯淡渙散起來。
“嗯,你好好休息吧。”
說完穆舒轉身離開了。
淩塵的心思早就飄到的遠方,他安靜的躺下,閉上眼睛,這兩年他四處奔波,尋思着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弟弟的命,懸在心頭的石頭從未放下過,這樁心事,真的可以在兩天後了結嗎?
有時候越靠近結果,反而焦慮了起來,他隐隐有種不安的心态讓他休息不好。
林玥見穆舒從屋裡出來,就迎了上去,在她耳邊低語。
“小姐,女殺手醒來了,她想見你。”
穆舒剛整理好的心情,好像被猛的錘擊了一下,她一想到這個殺手拿着的彎牙銀刃匕上有個“鶴”字,就悲喜交集,喜的這有可能是鶴宇的,一切與鶴宇可能有關聯的,她都不放棄。悲的是為什麼在殺手的手裡。穆舒最想知道,也最害怕知道的秘密就是關于鶴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