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雨,是一場過雲雨。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眨眼間雨就停了,勝似有人關掉了天邊的水閘。
淩塵與胡洛陽慢步,從淩盟派的悠長無邊的回廊進入卧房。
胡洛陽從案頭取出一本文書,同淩塵一左一右靠着窗邊的座椅對坐,然後将文書放置在他們之間的桌上,一邊嘴裡嘀咕着:“這事可把我急的,你回來了就好辦了。”
淩塵盯着胡洛陽這本還未過目文書,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尋藥期間,淩盟派可發生過異事?”
“此話怎講?”胡洛陽撫摸着自己的絡腮胡,意味深長的望着淩塵。
淩塵便提了安城裡巧遇冒牌斬炎刀,還簡單交代了與那位年輕老練藝人厮殺的事情,造出以假亂真的斬炎刀已經非比尋常,見過刀還能描繪細節的人更是寥寥無幾,淩塵回盟的消息也能被對方知道,提前埋伏。他就懷疑是淩盟派裡出了叛逆者。
“聽你說的這些,肯定是伍途那夥人搞的鬼!”胡洛陽端起文書遞給淩塵。補充着說:“這是文書邀請帖,這月二十八日就是淩盟派成立紀念日,他們發出這文書上報,非要邀請淩陌或者你參與。三個月前就有人想要忤逆,大概看我一直主持管理,他們出端倪,不服抗命明面上的事不敢,但是私底下可能是勾結了歹人奪權。”
淩塵低頭不語,隻是心裡默讀着文書邀請帖裡的内容。果然,句裡句外都暗藏着試探,強邀少爺出席。
胡洛陽邊搖頭邊說:“這下你的斬炎刀也被人僞造,八九不離十是他們的詭計。不把我這個副盟主放在眼裡就算了,居然動歪腦筋,歪到少爺你這兒,恐怕是想要奪你盟主之位。”
“恩,我會二十八日出席,最近你留意一下他們的舉動,明早給我弟服藥,休息吧。”淩塵安排完,起身離去。
淩盟派院内被雨淋後,濕哒哒的泛着水光,淩塵回卧房路過長廊邊的葡萄園,紫色的葡萄穿穿映入眼簾,挂着瑩亮的水滴,一股潮濕的水汽在四周彌漫,嵌入鼻息,他懸為落地的心又沉了起來,弟弟的病還未治愈,剛回來又碰到這樁盟内陰謀,實在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次日,二人在淩陌房前默契碰頭。
淩塵推門而入,胡洛陽緊随其後。
胡洛陽将床上病怏怏的淩陌撐起身,一手扶着淩陌的下巴,另一隻手臂抵住他的後背。
拆開藥瓶,淩塵将栓挂着的朱紅色紙簽取下放在一旁,朝淩陌嘴邊送去,估量着喂了下半瓶藥後,就轉身去端來溫水一并服下,胡洛陽配合着撫摸着淩陌的背部,兩人确定藥被吞服後,才安然的放置好藥瓶,扶淩陌重新躺好。
準備離去的時候,淩塵特意将被褥沿着淩陌的身子嵌入,在他身下壓整好,生怕透風寒入體。
太陽東升西落,晚飯後他們将剩下的半瓶藥喂服後,淩陌蒼白的面色逐漸紅潤了起來。恢複血色的這片刻,淩塵晃神。
匆匆彈指間,仿佛一切成了鏡花水月。
隻見淩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過來,竟然能奇迹般睜了眼。他發現自己床前,兩位陌生男子關切的注視着自己,輕咳了幾聲後,開口道:“我在哪裡?你們是誰?”
……
淩塵與胡洛陽互望了對方一眼,氣氛安靜,時間好像靜止了一分鐘,這怕不是失了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