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輕輕一顫,蓦地想起父親說齊寒暮命不久矣的那些話來。
而這時,躺在床上那個人卻慢慢睜開眼。
他見夏漪清眼底劃過一抹暗色,還以為她會嫌棄自己,他原本就不太安分的心髒沒有規律地跳動起來,人卻是撐着滿腦門汗,壓着床闆,要慢慢起身。
“哎呦我的祖宗爺啊,”秦绯也不知道是哪個犄角旮旯裡竄出來的,他三兩步走到床旁邊,作勢要把齊寒暮按下去,
“您還輸液呢,能不能别亂動啊。”
秦绯順着齊寒暮的眼光望去,果不其然,人家正看着他心中的白月光,夏漪清呢。
心中的無語到達極值,秦绯莫名想起自己那一些硬要裝,結果不溝通不交流,去送人頭的隊友。
他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白月光殺傷力可真大呀,讓人命都不要了。”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因為屋子裡頭沒什麼别的聲音,故而輕松落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夏漪清略怔,擡頭一看,正好見齊寒暮瞪了秦绯一眼,她心中那股不安和苦澀,好像又有了一點去處。
看來,齊寒暮心中還要白月光的存在,不過既然如此,他為何會來招惹自己。
看夏漪清神情不太對,秦绯還當她不滿自己進來,打擾了他們倆小情侶的交流,哼一聲,把齊寒暮按回床上,又準備出門口了。
齊寒暮因為姿勢的變化,頭腦一陣發昏,好不容易緩過一陣心悸,再睜開眼,面前已經沒了夏漪清的身影。
“清清……”
這句無聲的呢喃緩緩沒入枕頭被子裡,無聲無息,卻又莫名有一份沉重。
門外,秦绯看着自己面前的夏漪清,有些意外,“你找我?”
“嗯,能跟我詳細說說他的病嗎?”
“喲,難得,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也會關心他,相信有你在,他肯定還能多撐幾年的,這就是白月光的魅力呀。”
秦绯還在啧啧贊歎,夏漪清皺皺眉,“什麼白月光?”
夕陽餘輝在外頭落下,懶懶散散,将屋裡面照得滿室發光,看着秦绯揶揄的神情,夏漪清心間一動,有了個大膽的設想。
“你不會是想說,他心中的白月光,是我吧?”
秦绯沒有搖頭,反而是含着笑點頭,“你知道就好啊,你有自知之明的話,那他應該會很開心的,你們倆終于算是曆經萬難修成正果了?”
想不到夏漪清表現很平靜,說的話也宛如兜頭一盆冷水澆下來,生生把秦绯心中八卦的火苗熄滅了。
“你估計是想多了,他對我,沒那方面的意思,他親口承認沒有給過我名分,至于你不想跟我說他的病情,那就不用說了,我也不必聽。”
秦绯莫名心虛,擡手捏着鼻梁,低頭隻敢看地闆,腳趾都快把地面摳出洞。
哪是他不想說,分明是齊寒暮吩咐過他,不準把他的病情告訴夏漪清,要不然以他這個大嘴巴的性格,那不早說了。
“你,”秦绯想想裡頭躺着的那個人蒼白的臉色,終究還是鼓起勇氣,為他說了一句話,
“你要是真想知道,也可以去問齊總啊,他自小就病弱,從小病到現在,估計也快成半個良醫了,對他自己情況的了解,也不比我少。”
夏漪清點了下頭,好整以暇看着他,“所以是他不讓你告訴我。”
這并非一個疑問句,反而是很肯定的陳述語氣,把秦绯都吓了一跳,有這麼明顯麼?他認為自己還是裝了一下的。
“沒……沒有,夏小姐,你想多了。”
倒不是秦绯不想喊夏漪清夫人,隻不過齊寒暮把兩人現在關系對調,自己跟着夏漪清的事情如實告訴了他,要不然,秦绯也不會如此低聲下氣。
一邊摸鼻梁,秦绯心裡一開始罵齊寒暮。
明明在商界上大殺四方,為什麼一到追人就追成這樣,都拖快三年了,人還沒有追到手,害得他這個兄弟也得跟着低聲下氣。
雖然嘴上說着不在乎,但夏漪清推開房門,看到男人蒼白又焦急的臉色,心裡頭還是像被投了一塊石頭一樣,慢慢蕩開一圈一圈的波紋。
“你這個輸液要輸多久?”她終究還是别扭關心了一句。
見夏漪清臉上沒有責怪的意思,齊寒暮這才松了一口氣,随即嘴角含起一抹笑,那雙鳳眼迷離,宛如含情春水,“你要想走的話,現在也可以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