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簾垂下,夏漪清的聲音很小,幾乎能飄散在風中,而她卻還記得齊寒暮聽不見,把口型留給了他。
“那個自稱是我堂姐的人對你有非分之想,曾經卷款跑路,讓夏氏陷入困境。”也讓她跟江城金字塔尖的齊三爺相遇。
可能是男人視線過于涼,帶着能洞察一切的果決,夏漪清頗有些不自在,縮了縮脖子,卻終究問不出一句“我說的有錯麼?”
她不知道,她輕咬内唇,眉心微皺,兩手不安搓動衣角,而耳垂因被搓揉,瑩白上帶了些粉紅的樣子,落到男人眼中,激起一股又一股暴虐的浪潮。
他寵着的,一直放在心尖,想給教訓又不忍的寶貝,竟被别人就這麼欺負了去。
大手一撈,夏漪清驚呼向男人的方向靠過去,貝齒再次咬住唇,心頭不安到達頂峰。
他果然還是厭倦她了,嫌棄她給他添麻煩,決定在大庭廣衆下教訓她讓她乖乖聽話懂事了。
眼角蓄積起些許晶瑩,夏漪清知道,所謂齊寒暮,三爺,跟着她,還沒名沒分的日子,果然隻是一場夢。
他們差距太大,她強她主導,隻不過是猛虎收斂起爪牙的默許。
可當兔子那天惹老虎不開心,或者老虎厭倦。
那兩人之間的地位,又将大幅度翻轉。
就像現在。
沒有意料之中的被摔倒地上,臉頰落下巴掌火辣辣疼,夏漪清跌進一個散發着松木香的懷抱。
有些冷,又仿佛被這強大包容的氣息安撫,夏漪清抵在男人胸膛,鹿眼圓睜,除了男人手工定制西裝的考究布料,隻聽到自己砰咚不已的心跳。
奇怪,他身上這個味道,還挺好聞的。
靠在齊寒暮懷裡,夏漪清視角格外好,也有些心虛。
她跟他都沒有實際關系,又沒有感情,為什麼他還會幫她,着實有些奇怪。
“你說欺負你的那個,”齊寒暮醇厚聲音自頭頂傾瀉而下,不沙啞,倒像是山間叮咚作響的泉水,
“是哪個,指一下。”
能仗勢欺人,不指白不指。
夏漪清堅定伸手,往夏潔的方向。
齊寒暮一擡眸,淩冽眼神過去,暗處默默鑽出十幾個墨鏡保镖。
他們身穿西裝,身材魁梧,往那一站便是“兇神惡煞”的化身。
與之相比,王少帶的那三四個保镖小雞仔似的,跟滿臉肥肉的王少擠擠挨挨站在一起,都抱着頭,看上去弱小無助得很。
王少心裡正哆嗦着不要打他,就見那些保镖在三爺的示意下,往夏潔的方向去。
打了她,就别打我了哦,王少小心翼翼弓起身子,打算悄咪咪跑路,眼前卻莫名投下一片黑影。
“怎麼天黑了,也不知道開燈……”
王少後面的咕哝,在看到眼前是齊家的保镖後,盡數堵在喉嚨裡,化作臉上的谄媚笑,“那個,誤會,都是誤會。”
“三爺有令,”渾身腱子肉的黑衣保镖言簡意赅,“在夫人出完氣之前,在場每一個人,都不準走。”
這番話聲音不大不小,沒有落到遠處夏漪清的耳朵裡,卻教曾經出言維護夏潔的那兩個女人吓得臉都白了。
她們慌忙朝夏漪清方向跑去,沒法接近,隻能一下栽倒在地,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哭訴。
“之前是我們有眼無珠,沖撞了夫人,還望夫人看在我們不懂事,網開一面,别與我們計較啊。”
她們急着表忠心,先把眼睛哭模糊了,沒看到旁邊被扯到地上跪着,臉色慘白的夏潔。
“那她們也跪。”
齊寒暮鳳眸微眯,酒吧五顔六色的光在他身上彙集,卻不給他增添半分輕浮,而是令人不敢直視,好似不是光為他停留,而是因為他坐在那,那裡才有光。
男人淩厲的面部線條将光影切出明暗分界線。
燈光自他右側傾落,将男人右邊耳旁扣着的助聽器照亮,映出上邊隐隐的流光紋路。
夏漪清就在他右側,明明她已經盡力抑制自己的心跳,可眼睛不聽話,仍在不合時宜,卻一次一次地描摹男人好看的眉眼。
該說不說,美色誤人。
要不然,夏漪清舔舔嘴唇,她也不會再答應讓他留在自己旁邊。
當然,三爺神通廣大,就算夏漪清不想讓他留,他總會有辦法。
隻不過,可能就不是夏漪清喜聞樂見的了。
“寶貝,”男人那雙狹長鳳眸緩緩掃過來,帶着點驚心動魄的弧度,裡頭醞釀着夏漪清看不懂的風暴,好似熱帶氣旋,在海裡越刮越猛,卻又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恰恰上岸,無怨無悔,霎時間消失地無聲無息,
“你看看,欺負過你的人,可都齊了?”
說着,帶着薄繭的大手伸過來,微涼,帶來一陣藥香,指腹按住夏漪清下颚,讨好似的,沒用很大力,輕輕晃兩下,示意她轉頭。
夏漪清順着他的力道,偏過頭去。
隻見酒吧最亮最正經的燈光——護眼白熾燈下,齊齊跪了好幾個人。
“應該,齊了。”
“那寶貝打算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