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璃點了好茶,盛情相邀,那兩名路過的男人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本着竟然還有人不知道蘇府的事情,自己若不告訴他們,那就實在是不地道了的心态,他們一邊喝着茶,一邊給沐璃講起在這安州縣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來。
蘇家少爺蘇業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蘇老爺遍請名醫卻仍無法治愈,後來路過一江湖郎中,說蘇業是被邪祟之物纏了身,所以才久病不愈。
蘇老爺聽了,便去求了仙人,隻體求的哪位仙人呢,也沒人知道,坊間隻流傳說仙人讓他大行善義之舉,蘇老爺便開始大做善事,廣結善緣,沒多久就成了安州縣出名的大善人,而蘇業呢,也在不久之後神奇地病愈了。
蘇業病愈之後,蘇老爺便給他和季家的大小姐季如蘭訂了婚,本來這事也沒什麼,畢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然而直到五個月前……
五個月前,安州縣來了一個戲班子,戲班子裡個有個美若天仙的名伶,名喚季如藍,偏偏蘇家少爺一聽戲,就迷戀上了這個季如藍。
隻是,季如藍性格清冷,平時露面的時間基本在台上,私下裡除了戲班的人外根本不見其他任何人,哪怕這安州縣仰慕她的男子已經排着隊送上了自己的拜帖,她都視而不見,蘇業去了,自然也同其他人一樣吃了閉門羹。
其他少爺公子被拒了那麼一兩次呢,也就放棄了,唯獨蘇業,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棄,不僅不放棄,反而天天都要去聽季如藍唱戲,哪怕風雨交加,也沒一天落下過,久而久之地,自然也引起了季如藍的注意。
直到蘇業因風寒而無法出門,季如藍第一次沒有在台下見到蘇業時,才明白過來自己也已經對蘇業上了心。
待到蘇業風寒之症好了,再來聽戲時,季如藍便在台上唱出了自己對蘇業的心意,蘇業自然也是滿心歡喜,兩人終于在台下,在季如藍卸了戲妝之後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見到了面。
之後,兩人又互送了定情信物,許下誓言。
那段時間,大約是蘇業和季如藍這一生中最開心最幸福的時光了。
季如藍唱戲的時候,蘇業便在台下聽,季如藍唱完了戲,便卸下戲裝,同蘇業一起遊山玩水。
但好景不長,兩人的事被蘇老爺得知,為了蘇季兩家的顔面,蘇老爺起初還隻是明令禁止蘇業出門去見季如藍,可是已經互許終生的兩人,又豈是一道高牆所能阻止的,蘇業暗中命令自己的貼身丫鬟給季如藍送信,兩人決定私奔。
但姜始終還是老的辣,蘇業的信自然沒能送出去,而是被送到了同名的季家大小姐季如蘭的手中,季家大小姐憎惡這伶人可惡,奪走了她未婚夫婿的心,便将此信轉交給了蘇老爺,得知自己兒子的想法後,蘇老爺提前出了手。
他僞造蘇業的筆迹重新寫了一封信約季如藍見面,等到季如藍到了約定的地點之後,赴約而來的人卻是……
“卻是什麼?”故事正好說到精彩之處,對面男子卻突然就打住了,急得沐璃和旁邊的少年一個大喘氣,兩人不約而同地高聲問道。
男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大喝一口開始潤嗓子。
另一男子見沐璃和那少年眼神甚是迫切,便壓低了聲音,接着道:“聽說,赴約而去的人,竟是那安州縣出了名的惡霸田沖。”
“惡霸?”沐璃聞言一驚,想起先前那個溜進蘇府的惡霸來,該不會……
“不僅如此……”喝好了茶的男子放下了茶杯,也低聲,神神秘秘道,“聽說,季如藍被那惡霸淩辱,含恨自盡,而得知此事的蘇少爺,也因此陷入了瘋癫之中……”
“荒唐,怎會有如此惡人,隻為了保住自己的顔面,便對人家姑娘……”一旁的少也着實聽不下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憤憤不平道。
沐璃被他吓了一跳,撇頭白了他一眼,少年立刻咽下了聲音,沒再繼續憤慨。
“大哥,你說的這些事,可都是真的?”沐璃回頭,問講故事的兩位男子。
男子搖了搖頭,道:“是真是假,無人得知,但這些事兒倒是傳得安州縣人盡皆知,最可疑的是,自那以後,季如藍便像是從人間蒸發了般消失了……”
聽到這裡,沐璃沉默下去。
雖然說這些事都是謠傳,沒個真實性,但她卻越發覺得這些都是真的。
而她昨天晚上碰見的那個正在變化成怨妖的女子,極有可能就是含恨而死的季如藍。
不過,說來也奇怪,那季如藍明明是含着恨意而死的,可為何向來對怨妖極為敏感的沈雲風,竟然說并未察覺到怨妖的怨氣?
看來這些事情,還是要回去同他商量一番才行。
想到這裡,沐璃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對兩位男子拱手道:“多謝二位大哥了,不過,小女子有急事不能再陪二位大哥喝茶了,茶錢我已付過,還請二位大哥慢慢享用,小女子便先告辭了。”
“客氣客氣,姑娘慢走……”
沐璃連兩位男子的話都沒聽完便拔腿跑出了茶樓。
那少年也緊跟着追了出來,并追上沐璃,同她一起跑了起來。
沐璃實在沒辦法了,隻得停下來看着他,沒好臉色地問道:“你跟着我作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