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绫被拿走,那麼自救的機會就少了許多。
沐璃大大地籲了口氣,無奈地再次打量這個房間的斷壁殘垣,透過稀疏的牆間裂縫往外看去,外頭雖然也有其他房屋,卻都已破敗不堪。
看了半晌,也沒看到半個人影經過,甚至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安靜得有些詭異。
甚至……就連将她和宋宛擄來此地的那幾個賊人也不見了蹤影。
沐璃收回視線,扭了扭被反身綁在背後的手,捏訣試圖用自己學會的法術去解開這繩子,但任她将自己會的都試了一遍,也還是沒能将繩子解開。
“可惡!”白費了力氣,又沒能自救,沐璃氣急到臉紅。
“沐姑娘,你快逃吧,不用管我。”宋宛憋了片刻,這才顫抖着又說出一句話來。
“我逃什麼逃啊!”沐璃翻了個白眼,“這綁住你我的繩子似乎被賦予了某種術法,我法術不精,根本解不開,我的紅绫也被他們拿走了……”
說到這裡,沐璃又突然想到了什麼,她問宋宛:“我師父帶你回來,是早就知道你會有危險嗎?”
身後,是長久的沉默。
但有時候,沉默往往就是肯定的回答。
沐璃終于明白,當沈雲風帶宋宛回來時,宋宛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是怎麼回事了。
隻是,她不明白的是,如果宋宛有危險,沈雲風為什麼不跟她也說一聲,好讓她多加防備呢?是怕她無用,反而拖累他們嗎?
“其實,我本不願意同雲風上仙一起走的,如果我當時不走,就不會引來麻煩,也不會讓你陷入如此境地。”宋宛自責道。
“他們抓你到底幹什麼?”沐璃還是好奇得緊。
昨天夜裡,她瞧着那幾個綁架她們的賊人,也不像是簡單的綁架擄掠,而且,把她們綁到這廢村,又不見了人影,着實奇怪。
“活祭。”
沐璃聽到了宋宛的回答。
然而這個回答,卻令她渾然一驚,清亮的瞳孔放大了一圈:“活祭?”她不敢置信,“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這裡叫谯西村,因面朝谯俊山,背靠西景峰而得名,在我很小的時候,這裡還是一個很漂亮的村子,村子周圍種滿了果樹花草,西景峰從天而降的瀑布,繞着村子一直流向谯俊山外的小河,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各自熟悉到像是一個大家族的村民,一切的一切,都讓這裡像是一個世外桃源。然而……”
“然而什麼?”沐璃正聽得認真,宋宛的聲音卻突然戛然而止。
“然而……然而……”宋宛的聲音開始變得更加顫抖,逐漸的,從隐忍變成了憤恨,“然而後來,村子裡突然來了一位自稱上仙的得道高人,也不知他是用了什麼法子,竟弄巧成拙,将村頭王大叔家的傻兒子給治好了。此事一傳開,大家都對他的言聽計從,不管他想要什麼,大家幾乎都是雙手奉上,剛開始,倒确實像極了他是被他們虔誠供奉的上仙,但時間一久,他的惡行便暴露了出來……”
“最開始,他隻搜刮村民的錢财,到了後來,他竟對村中年輕姑娘産生了歹念。村長受蠱惑最深,竟為了滿足他,親自将自己的女兒送了出去,也就是在那一夜,村長的女兒死在了那個‘上仙’的房中。”
“世間竟有此等惡人?竟然還敢冒充上仙?!!”沐璃聽到這裡,一時憤慨,忍不住握拳脫口而出道。
此前她一直呆在丞相府,離家出走之後,見過的最惡的人大概也就是蘇家父子了,她沒有想到,這世間之惡……要遠比她所想的,還要多得多。
“他所做的豈止冒充上仙!”
就算看不到宋宛此時的表情,但從她這句話聽來,沐璃也能想象出她此時此刻的咬牙切齒。
隻聽宋宛咬牙,繼續說道:“在村長的女兒死後,他不但沒有将屍身還給村長,反而将她做成幹屍,陳于房中。此後數月,又有不少村民送出自己家中女子,那些女子的下場,無一不都是變成了那‘上仙’房中的幹屍一具啊!”
說到這裡時,宋宛再也說不下去了,她哭着大吼起來,她的哭聲中,夾雜着憤怒,無助,還有恐懼。
沐璃甚至能感受到身後那個瘦弱的身體抖如篩糠。
日光正盛,在這廢村之中,即便宋宛如此破口大喊,都未引來一個人查看,沐璃察覺到其中異常,便穩了穩自己情緒後詢問宋宛:“村子裡剩下的村民去哪裡了?”
“當年,那些慘死在‘上仙’房中的女子受到怨妖之毒的影響,生出了怨恨之氣……”宋宛沒有回答沐璃,而是慢慢平靜了下來,并繼續向沐璃悠悠道來那段黑暗又恐怖的往事,“雖被‘上仙’符印鎮壓,但接二連三女子死在同一處,又都被做成幹屍,怨氣更甚,到了後來,所有幹屍全部化成了怨妖,情勢急轉直下。見再也控制不住情況,‘上仙’便帶着所有村民逃進了谯俊山裡,躲在一處山洞,這一躲就是十年。”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那些怨妖隻能在村子裡肆虐,卻出不得村子半步,‘上仙’告訴村民們,說他在村子周圍施術布了結界,而結界卻需每年月圓之時便要以剛及笄少女的血獻祭才能繼續保持,所以,獻上及笄少女的惡毒之事他們仍在繼續,而今年……便輪到我了……”
沐璃從宋宛口中聽了這個恐怖的故事,一時之間隻覺背後一陣發涼,渾身直起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