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定睛細瞧之後,臉上的興奮之情卻轉而變成了失落,來尋她的不是沈雲風,而是停雲!
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沒見,停雲就已經長得比沐璃高出了一個頭去,他一身風塵仆仆,進了檐下,一收傘便興匆匆跑到沐璃面前:“阿璃,好久不見,這段時間你和七師叔遊曆得如何啊?”
他還是同之前在九曜山上一樣話多,沐璃用尴尬地笑容掩飾起自己的失落後問他:“你怎麼下山來了?你師父準許你這樣亂跑嗎?我師父可有回九曜山?”
停雲被她這一連串的問題給問得腦袋都懵了,一時情急,不知該從哪一個開始回答。
還是衛卓上前來替他解圍道:“大小姐,你倒是慢點兒問啊,這麼大的雨,先讓人家進屋來。”
“哦,對對對。”沐璃這才反應過來,忙拉着停雲進屋,讓他坐下,又忙着給他倒茶。
停雲倒有些受寵若驚,隻覺渾身不自在,忙拽住沐璃提起茶盅的手說道:“阿璃,我有事要同你說。”
瞧着他的神情有些不對,想來知他是要說不宜他人聽的事情,沐璃看向衛卓,還未開口,衛卓便擺手道:“我去找墨白,商議接下來去哪裡。”
衛卓優秀的察言觀色,讓沐璃甚感欣慰。
待到他離開之後,沐璃立馬回頭問停雲:“什麼事?”
停雲急忙道:“七師叔确實回了九曜山。”
沐璃并沒覺得意外,半月前,沈雲風和九尾狐妖主炎惑大打出手,之後又獨自一人對抗無數怨妖,最後落下一身的傷,他若不辭而别,自然會回九曜山修養。
想到這裡,沐璃撇頭看了一眼倚在床角的那個黑色拾骨袋,那是沈雲風最寶貝的東西,可是他将自己最寶貝的東西都落下了,想必他當時情況已經非常糟糕了。
“他傷勢如何?”沐璃又問停雲。
停雲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還是如實告知于她:“七師叔一回九曜山,便将自己關入了須臾境中,這一關便是半個月,此事并無幾個人知道,我也是偶然從師父和弦風仙尊那裡偷聽到的。”
“偷聽?”沐璃驚呼。
“噓!”停雲忙示意她小聲,“這事太嚴重了,我想着你是七師叔唯一的弟子,所以有必要将此事告知于你。”
“什麼事你快說!”沐璃耐心不多,況且事關沈雲風,她更是着急。
停雲看上去有些不安,他看向門口,躊躇着遲遲不說,沐璃許是察覺出了他的擔憂,便雙手結印,變出一個結界來,阻隔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阿璃?”停雲見狀,有些詫異,“你已經可以施術結界了?”
沐璃點了點頭,但她不想說自己的事情,隻是追問他:“你聽到的到底是什麼事?”
因為有了結界的緣故,停雲這才放心了下來,他看着沐璃,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句認真道:“弦風仙尊同我師父商量,說要抹去七師叔這兩月來的記憶。”
停雲的話就像一道晴天霹靂,轟地一聲劈在了沐璃頭頂,她呆住了:“抹去記憶是什麼意思?如果要抹去這他這兩個月的記憶,不就意味着,他将不記得我嗎?”
停雲說道:“聽仙尊和我師父說,七師叔這次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九曜山,是因為他接受了神之血,而他的仙身根本承受不了神之血的神力,還說神之血可彙聚四方靈氣,當這些靈氣全部彙集于他一身時,他會覺得自己仿佛被火灼傷,痛苦難忍,若不能得到及時抑制,将會元神自焚,仙靈散盡,枯竭而亡。”
像是渾身的力氣都在一瞬間被抽離了個一幹二淨般,沐璃跌坐在地,她不明白停雲所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她也不明白,沈雲風即使那夜受再重的傷,也不可能元神自焚,仙靈散盡,枯竭而亡啊?
她隻是想到那天夜裡,她用盡了自己僅存的一點兒力氣,爬到了被怨妖傷得體無完膚的沈雲風身邊,然後用紅绫變作了匕首,割開了自己的左手掌心,然後将自己的血滴進了沈雲風的嘴裡……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想到那樣做,她隻知道,如果她不那樣做,沈雲風那夜說不定就已經死了。
沐璃突然癱坐在地,渾身顫抖着擡起左手,死死盯着自己掌心,恨不得盯穿似的樣子,着實把停雲給吓到了。
他立刻上前,将她從地上扶起來,一邊詢問道:“阿璃,你怎麼了?”
沐璃卻像是聽不見他的聲音一樣,隻是盯着自己的手掌心,嘴裡不停重複着‘為什麼’三個字。
“阿璃,對不起,是我吓到你了嗎?”停雲仙齡尚淺,此次又是偷聽了自己師父和弦風仙尊的談話,然後偷溜下山來找沐璃的,如今看到她因為自己變得如此,他自然也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