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話,一邊把大門推到最大,向站在一旁的宴淩舟瞪了一眼:“你看看你,連我的生日都不記得,還比不上我的學員。”
“将功贖罪,快幫我把新墊子搬進來,我就當你送我生日禮物了!”
溫阮的目光在兩人間掃動,有點想提醒館長,這位黑帶的胳膊受了傷。
可男人卻像沒事人一樣走了出去,單手拖起半人高的地墊就往裡走。
溫阮側頭看了一眼,他用的是左手。
所以,右手還是傷到了吧?
“謝謝你啊,是在半音兼職的大學生吧?我該給你多少錢?”梁疏雨轉頭問。
“啊不用,”溫阮連忙擺手,“柳姐說這是她的心意,您收下就好。”
在裡面練習的學員聽到動靜全都跑了過來:“梁姐來了啊,我們也來幫忙!”
狹小的玄關瞬間被擠滿,溫阮忙向大門的方向讓出空間:“梁姐,那我先走了。”
“哎好!”梁疏雨隔着幾個人沖他道,“今天道館有點忙,以後有時間來玩啊,回頭讓瑩瑩把我微信推給你。”
溫阮的身影剛消失在巷口,宴淩舟就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進了隔壁狹小的辦公室。
梁疏雨也不會真的讓學員給她搬東西,把人都趕進去繼續實戰,囑咐幾個老學員帶一帶新手,自己探頭在辦公室門口看了一眼。
宴淩舟正單膝跪地,右臂輕輕搭在大腿上,三次深呼吸之後,左手捏向右手手肘。
“咔——”清脆的聲音從關節腔處傳來,宴淩舟站直身形。
“怎麼又脫臼了,”梁疏雨一臉習以為常,“今天的白帶老師比較兇猛?”
“還行,隻是有一點錯位,小姑娘做十字固急了點。”宴淩舟示意了一下訓練場的方向,“還有半個小時下課,助教一個人頂不住,你回來了就自己上課去。”
“啧,不過是找你幫個忙,這麼計較!”梁疏雨抱着胳膊斜靠在門前,“剛才你倆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宴淩舟脫下道服,拿起自己的運動背包,向小浴室走去。
“就你和剛才那個送蛋糕的小貓咪啊!”梁疏雨一臉八卦地跟上幾步,“我在外面都看到了,站那麼近那麼暧昧,還玩貓咪play。啧,你現在改走金主路線,打算包養大學生?”
貓咪嗎?
宴淩舟的手習慣性地去尋找衣袋中的兔耳,卻撲了個空。
他停下腳步,轉頭,目光銳利含着警告:“瞎說什麼。”
“好好好,”梁疏雨舉起雙手,“我才不管你的事呢,謝謝你幫我代課,不過這會兒,爺爺還在茶館跟人吹牛呢,你收拾好了等我一下。”
不等宴淩舟回答,她就急急忙忙回了訓練場。
浴室中,白色的蒸汽緩緩蒸騰,充滿狹小的空間。
熱水沖刷在寬闊的肩背,宴淩舟擡起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水。
用一個月的時間趕完了日常三個月的工作,他終于把自家公司的業務帶上正軌。
他的公司注冊地在南美,雇傭的開發團隊多是在M國和他一起創業的夥伴,前期以技術開發為主,之前的計劃是用半年的時間慢慢在業内測試技術用途,到了明年年後再開始商業運營。
但既然下了決心搶生意,自然是越早開始越好。
本打算慢悠悠度個假再開始做計劃的石臨夏,被他拖着跑遍了整個歐亞大陸,親眼見證了什麼叫一口吃個胖子。
在這一個月裡,宴淩舟談下了近五個億的服務合同,親自将所有服務細節敲定,甚至還給AI開發和維護團隊編寫了一本有關算法容錯邊界的技術指南。
真正的開張吃三年。隻要不出什麼大錯,公司未來三到五年的業務都不需要再拓展。
說要回國的那天,石臨夏正在瘋狂抹眼霜,語氣驚疑不定:“你這是得了絕症要落葉歸根?臨終前還這麼惦記着公司和員工的未來,我是不是應該在家裡給你擺個牌位,塑料的行不?”
宴淩舟懶得理她,買了最近的航班回國。
他其實也很疑惑,自己究竟在着急什麼。
因為家族?
他和爺爺有過約定,讀書的這幾年,爺爺會保證他的安全。
但今年他接手集團相關業務後,家族的惡意正在緩緩顯現,就連爺爺,也落入對方的算計中。
有第一次的陷害與設計,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無數次。
這原本在預測之中,可以慢慢解決。
但他突然沒興趣再糾纏這些,選擇了重創宴家,一次性逼出所有惡意。
因為對A大的約定?
對自己母校的情感倒不至于支撐他做出如此決定,畢竟他每年的捐款都高達千萬,每個新生都可能獲得宴淩舟個人提供的高額獎學金。
也包括……那個少年。
天使般進入他的幻覺,偷偷消失無蹤,又鬼使神差和他的朋友扯上關系的人。
他想過要去調查對方,卻又不自覺地把這事壓了下來。
他從不相信自己的運氣,過于美好的事物就像脆弱的瓷器,明知會摔碎,他卻不忍心去聽碎裂的聲音。
或許隻是害怕,到最後,那一晚的親密與默契都不過是精心設計的騙局。
所以他想,知道他很好也就行了。
沒想到,他們的見面竟然這麼早。
而他似乎,并沒有認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