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afternoon,How can I help you?”
“一杯冰美式,送去靠窗位置,謝謝。”
熟悉的國語突然出現,嚴堂油然生出一股親切感。
他擡眼望向青年,青年眼神深邃,如同一池細碎的星光,吸引着嚴堂的目光,讓他不自覺地揚起微笑,想要留下一個好印象。
嚴堂的臉很小,灰褐色的眼睛又大又亮,笑起來,撲閃的長睫輕盈得像蝴蝶的翅膀。
亞裔青年在看清嚴堂五官時,眼睛也瞬間亮了起來,視線粘在嚴堂的臉上,久久忘記移開。
“先生,這是您的收據單,總計10.95美元。”
青年接過小票,指尖相觸,嚴堂像是被燙了般蜷縮回手指。
青年拿着小票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後,拿出20美元遞給嚴堂。
“不必找了,其餘是你的小費。”
嚴堂微微一怔,擡頭對上那雙黑色的眸子。
青年微微一笑,“你的疊的星星很漂亮,都送給我吧。”
說完就要伸手去拿,嚴堂條件反射般縮回可憐巴巴的幾顆星星。
“先生,如果您喜歡,櫥櫃裡的星星罐更适合。”嚴堂禮貌地回應,準備轉身去取。
青年卻輕輕攔住了他,“不用,我要你剛剛疊好的那幾顆。”
說完,青年就伸出手,将星星一顆一顆地星嚴堂手心裡摘取。
他的手指修長,偶爾觸碰到嚴堂手掌的軟肉,嚴堂的心裡就湧起一陣莫名的局促,他低下頭,避開對方的熱烈直白的注視。
再次擡頭,青年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專注到筆記本電腦上的文件。嚴堂臉頰有些微微發熱,直到咖啡做好,他躊躇了幾許,才端着餐盤走近。
“先生,您的冰美式。”
“謝謝。”
青年身體往前靠了靠,手肘撐在镂空的紅色桌台上,嚴堂把咖啡遞過去的時候,他隻是輕輕托住杯底,沒有完全接住。
咖啡停在了半空中,嚴堂怔怔地擡眸,兩人的視線突然撞到了一起。
隔桌不知是誰,突然拉開了一瓶桃味汽水的易拉罐,砰滋!嚴堂聽到翻滾洶湧的小氣泡,從狹小瓶口裡噴湧爆破的聲音,桃子的香氣蓋過了咖啡的焦香。
有點熱。
嚴堂抿了抿幹燥的嘴唇。
“明天店裡有活動,買咖啡送禮品,先生有興趣參加嗎?”
“真可惜,明天有事來不了。”
桃香散去,青年歎了口氣,接過咖啡,他垂下眸,無精打采地攪拌着手裡的咖啡。
突然,嚴堂像變魔術一樣,掏出了一顆亮晶晶水果糖放到青年跟前,他的眼睛彎了彎。
“這是今天的禮品。”
即使過了多年,嚴堂現在都還記得青年當時錯愕的表情,發紅的臉頰還有亮晶晶的眼睛。
之後微波會議的頒獎台上,嚴堂也終于知道,原來青年叫佟遠東,來自加州大學洛杉矶分校。
嚴堂不是個愛湊熱鬧的,或許是因為快畢業了,也或許是因為當晚的聯誼有其他學校的加入,他第一次走進了聚會的酒吧。
今晚還能不能再見到佟遠東?嚴堂心裡升起了幾分隐秘的期待。
嚴堂來的有些晚,剛踏進酒吧,就有許多不同膚色的男女,拿着酒杯将嚴堂包圍。
嚴堂不好拒絕,隻好囫囵地喝了幾杯,得虧他的同門趕來,将他從燈紅酒綠裡拯救出來。
才剛剛坐下,嚴堂的腦袋就在酒精的刺激下有些眩暈,他努力睜大眼在昏暗的舞池裡巡視一周。
“怎麼沒看到洛杉矶分校的?”
“你來的太晚了,他們剛剛已經離開了。”
“走了?”是不是以後也不會再遇到了?
嚴堂心裡泛起一絲隐秘的遺憾,“我還以為剛才勸酒的就是他們呢。”
“不是,應該是其他學校的。”
同門抖動着身體,回答完嚴堂就跳進舞池,淹沒在五顔六色的音浪中。
喧嘩的音樂如同一根針,在嚴堂的大腦神經裡亂紮,酒精使得理智逐漸潰散,胃裡也如同被火灼燒。嚴堂用力掐着手臂,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
“先生,你好像不舒服,我扶你去洗手間吧。”一位之前勸酒的黑人走了過來,扶起了嚴堂。
嚴堂實在難受極了,身體無力地靠在對方的臂彎中,任由對方引導着自己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周圍的喧嚣聲漸漸遠去,嚴堂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這裡似乎是酒吧後邊的倉庫。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糜亂的味道,是不是還能聽到倉庫裡邊傳來痛苦的聲音,強烈的不安湧上心頭,他這是掉進狼窩了。
他猛地掙紮着想要擺脫對方的攙扶,四肢一陣酸麻,卻仿佛被無形的繩索束縛,隻能跌坐在冰冷的地闆上。
“甜心,别掙紮了,相信我,今晚一定讓你終身難忘。”
嚴堂心底一片冰涼,他轉過身奮力掙紮,隻是他的反抗如同一針興奮劑,黑人壓制住他,粗糙的大手在嚴堂的身上胡亂地揉捏。
嚴堂被刺激得不輕,身體的溫度逐漸上升,沸騰的熱氣就快要把衣領沖破,他必須立馬逃脫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