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的房間裡,又隻剩下嚴堂和佟遠東面對面地幹瞪着。
或者說,是佟遠東單方面的粘着嚴堂看。
私密的空間裡,突然多了一雙眼睛貼在嚴堂身上,他覺得房間都變小了,到處都是佟遠東熱烈的視線,他垂下眼眸,發燙的臉頰漲的有些發紅,嘴唇緊抿着,拇指在食指的螺紋上來回摩挲。
怎麼就又讓這條惡犬鑽了進來呢?
事情還得從半個小時前說起。
嚴堂推搡着佟遠東往門口走,一打開門就碰上了羅念生。
小姑娘住在嚴堂樓下,原本舒舒服服的窩在床上刷小視頻,突然聽到樓上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響。
以為嚴堂屋裡遭了賊,打起來了,吓得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彈坐起來,旋即從鞋櫃裡掏出自己的紅色恨天高。急匆匆的沖上樓。
剛到門口,就看到那個高安的華人工程師,面色砣紅,衣衫不整。一臉狐媚的做派,這麼快就自薦枕席?
看着羅念生精彩缤紛的表情,嚴堂感到一陣寒毛豎立。
“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什麼都沒想。”
羅念生連忙搖頭,右手光速地将恨天高藏在身後。
“我都懂。嚴哥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說出去的,你們繼續。”
“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嚴堂哭笑不得。
羅念生捂着嘴,肩膀因無法抑制的情緒而輕微顫動,不知是因為震驚,還是因為興奮。
跑沒影前,還順勢幫嚴堂一把,雙手蓄力,猛的把佟遠東往房間裡推。
佟遠東一個重心不穩,雙腿一絞,整個人朝嚴堂撲了過來,腰間的束帶又松了。
看着一個光溜溜的胸膛朝自己逼近,嚴堂連忙往後退了幾大步。
直到聽見“咔嚓”的一聲,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不應該躲,立馬前去攙扶佟遠東。
佟遠東瞪大了眼睛:“嚴堂!我摔倒了,你居然躲!?”
“是我不對,你怎麼樣了?”
“現在才問我怎麼樣?你不接着我,我都崴腳了。”佟遠東啞着嗓子控訴。
嚴堂摸了摸鼻子,“我先扶起來吧。”
他小心翼翼的把佟遠東扶到外間的書桌旁,佟遠東右腳的腳踝迅速的腫了起來。
“腫了!”
“看到了,你怎麼像個小孩一樣大驚小怪。”
“我大驚小怪?誰推的我?又是誰見死不救?”
佟遠東活似窦娥喊冤。
浮誇,真的太浮誇。
嚴堂心中的那幾分愧疚,快被佟遠東的撒潑給作沒了。
他捏了捏眉心,“我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吧,先送你去醫院。”
嚴堂撥通911,一邊冷靜地跟醫院說明情況,一邊不動聲色地将空調溫度調高了些許,随後便朝着卧室走去。
佟遠東見人要走,急忙伸手去拉:“你回卧室做什麼?”
“好好呆着。”嚴堂輕輕擡起手腕避開。
佟遠東抓了個空,百無聊賴的靠着書桌,打量着桌上成堆的書籍資料,清一色的體聲波技術研究,書籍最上層還有一沓仿真平台搭建的博士畢業論文,旁邊的一疊草稿紙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導。
佟遠東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拿起其中的一張草稿紙,愉悅地端詳起來。
這時,嚴堂剛好從卧室走出,手裡拿着一件寬大的羽絨服,遞給了佟遠東。
“可能有點小,你先套上吧。”
佟遠東沒有立馬接過,而是揚着手上的草稿紙,“原來你在研究我的博士論文啊,公式推得還挺嚴謹。”
“别把耦合模式模型(COM模型)的公式拿到我面前,看着頭疼。”嚴堂歎了口氣,把羽絨服扔到佟遠東身上,順勢取走了那張草稿,重新壓在論文下邊。
“原來我們的嚴組長怕數學啊?”佟遠東眉眼彎彎的說道。
“何止是怕。”想起過去,嚴堂不禁感到有些好笑。“研究生時,全靠我一套人情世故,才讓教授放我一馬。”
“什麼人情世故,說來聽聽。”
嚴堂有些不好意思,曲着左手食指在太陽穴的位置撓了撓。
“其實就是從國内帶來一把扇子送給教授,然後跟他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佟遠東被逗笑了,沒想到一向闆正的嚴堂,居然還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
“商伯父在計算電磁學這塊也是專家,他知道自己的得意門生偏科嗎?”
“不許笑!”嚴堂一副小老頭的皺眉樣。
“你這是在跟我撒嬌嗎?”佟遠東把羽絨服披在身上,笑意愈發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