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你不講清楚就想逃嗎?”佟遠東禁锢着嚴堂的手,或許是因為一路疾跑過來,臉頰有些紅,還有些微微的喘氣。
“我...我沒逃。”嚴堂低着頭,小心翼翼地掙脫着,卻不敢去看佟遠東的臉。
“沒逃?怎麼我一個買早餐的功夫,你人就到機場了?”
“剛剛見着我就想跑,不是躲我是什麼?”
“難道你昨晚說的都是假的?都是騙我的?”
佟遠東的情緒突然有點激動,連質問的聲音都變大了。嚴堂四處看了一眼,機場裡人潮湧動,沒有人關注他們這一塊的動靜,他認命似的歎了一口氣。
“不是假的,我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你先松開,我不會逃。我們在旁邊好好聊。”
聽到這句話,佟遠東才稍微緩和下來,他松開嚴堂手腕,順着手掌緊緊地扣住嚴堂的手指,乖乖地跟着嚴堂拐到角落去。
機場裡的行人多得就像城市夜間的霓虹,他們逆着形形色色的人群,往拐角安靜的角落走去,就跟昨晚在酒吧一樣。
洶湧的人潮,搖晃的舞燈,還有跳動的心髒。
從康複中心回來以後,嚴堂一個人坐在卧室的床沿,房間的空曠讓他感到一種難以言說的孤獨。房間的牆壁上還留着一幅抽象畫,但此刻它的存在似乎隻是為了強調空間的空曠。
明天就是是情人節,附近的商場很熱鬧,很多情侶都去那裡慶祝。嚴堂的心中微微一動,他決定去附近的商場逛逛。
情人節的裝飾随處可見,甜蜜的情歌在空氣中回蕩,仿佛每一處空間都在慶祝明天這個充滿愛意的節日。
嚴堂漫無目的地在商場閑逛,自從今天從商頌皚那裡聽到佟遠東新動态,心中萦繞的孤獨感始終揮之不去。
他路過一家家餐廳,每家餐廳都裝飾得溫馨而浪漫,透過玻璃窗,已經有不少情侶在享受他們的晚餐。
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一家意大利餐廳的窗口,透過那扇窗戶,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佟遠東。
他的心猛地一緊,因為坐在佟遠東對面的,是一位優雅的女士,兩人正在共享一場溫馨的燭光晚餐。
佟遠東看起來精神煥發,他和那位女士的交談中不時發出愉快的笑聲。嚴堂可以看到餐桌上擺放着精美的菜肴,有新鮮的生蚝、香煎鵝肝,還有精心烹制的牛排,每一道菜都像是在訴說着約會的浪漫。
嚴堂站在窗外,想起商頌皚在今天說的話,心裡像是灌了整整一大杯檸檬汁,連血液裡流淌的都是酸澀,仿佛下一刻就要從他的眼眶裡溢出來。
他慌忙加快腳步,逃似的跑出了商場。
夜風打在嚴堂的臉上,他的前方空曠無人,沒有了那個總是擋風的身影。他閉着眼,身子微弓,右手撐在電線杆上,小口的呼吸着,試圖壓抑住這突如其來的情緒起伏。
跟佟遠東這次分别,就像是暴雨之後的潮濕,黏糊糊的濕氣,烘不幹,也吹不散。
風突然停了,嚴堂猛的睜開眼,高大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先生,您是一個人?”開口的是一名白人男性。
“我觀察到你一個人站在這裡已經很久了,有興趣一起去對面喝一杯嗎?”
來者禮貌地向嚴堂發出邀請,路燈下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
嚴堂本想拒絕,卻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
剛踏進酒吧,昏暗的燈光和低沉的音樂聲便将嚴堂包圍。酒保微笑着迎接每一位客人,遞給每人一支玫瑰花,仿佛在這個暧昧的夜晚,玫瑰是不可或缺的語言。
白人青年接過花,轉手就贈給了嚴堂,他的眼神裡帶着明顯的欣賞:“你真的很吸引人,希望這朵玫瑰能配得上你。”
“謝謝。”嚴堂接過花,湊上去聞了聞。隻是花香太過濃郁,他便随手放在了桌上。
接着,白人青年将手中的酒杯遞向嚴堂,杯中的液體在微弱的燈光下閃爍着誘人的光澤。
嚴堂禮貌地笑了笑,聲音平靜而堅定:“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從不喝别人遞過來的飲料。”
白人青年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顯然沒有料到嚴堂會這樣直接拒絕。
他試圖說服嚴堂,于是試探性地握住嚴堂的手,眼神裡流露出貪婪:“這隻是一杯酒,在這個情人節的夜晚,我們應該放下戒備,享受這份浪漫。”
嚴堂頓生厭惡,他快速收回手,“看來今天來錯了地方。”
白人青年眼見嚴堂要走,也立馬站起身,撿起嚴堂扔在桌上的花,追上去。
“抱歉,剛才冒犯了。您的花忘拿了。”
嚴堂微微搖頭,他的目光落在了白人青年手中的玫瑰花上。
“玫瑰花不錯,可惜送的人不行。”
他将花還給了白人青年,準備離開這個讓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卻在這時,嚴堂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
明明沒有喝酒,怎麼會?
嚴堂擡頭,就見白人青年又将玫瑰花遞到他的鼻端,太過濃烈的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是玫瑰花有問題!
嚴堂努力保持清醒,一把把玫瑰花打到地上,踉跄着往後退,他知道,自己必須立刻離開這裡。
“等等,先生,你看起來不太舒服。”白人青年伸出手,試圖抓住嚴堂。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隔開了白人青年和嚴堂。嚴堂感到一隻手臂挽住了他的腰,穩住了他的身體。
他轉頭一看,竟然是佟遠東,他的眼神堅定而銳利。
“你沒事吧?”佟遠東的聲音在嚴堂耳邊響起,如同一道溫暖的光,穿透了嚴堂的恐懼和不安。
嚴堂搖了搖頭,盡管他的視線已經模糊,但他仍然努力站穩:“快帶我回去。”
佟遠東沒有多問,他緊緊地握住嚴堂的手臂,保護着他,穿過人群,向酒吧的出口走去。
回到家後,嚴堂隻覺得全身燥熱難耐,旁邊的佟遠東是他唯一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