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裡斯想起來了,眼前這隻高大的軍雌他之前在飛行器上見過,記得塔西爾他們的對話裡有提到,好像叫……阿布納?
“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了,阿布納。”珀裡斯沖對方點點頭,然後轉身,想找個空出來的位置待着。
盡管遭到婉拒,但雄蟲記得自己的名字這一點還是給了阿布納莫大的鼓舞。他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微微傾身,朝珀裡斯緻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阿布納是坐下了,但他這一舉動加上珀裡斯的溫和有禮引得其他軍雌群情激動。
蟲族風俗開放,社會風氣鼓勵雌蟲大膽示愛,再加上軍雌當中少有扭捏内斂的性格,一下子急着獻殷勤的蟲冒出好幾個。什麼“閣下,我這邊陽光好,非常溫暖”、“閣下,我學過推拿,要不要給您按幾下”、“閣下,别蟲都說我很會聊天,坐這邊不會讓您無聊的”。
更有奔放者直言:“閣下,我的肌肉壯碩有力、結實飽滿,您要不坐我腿上?”
一石激起千層浪,此言一出,其他軍雌紛紛側目,不屑的撇嘴聲不絕于耳。笑話,說得好像誰沒有肌肉似的。不服氣的軍雌開始撸起袖子,不經意間露出健壯的肌肉和超絕手臂線條。一瞬間,飛行器機艙仿佛變成了某種健美大賽和婚戀節目的混合體,軍雌們明裡暗裡地比拼着誰的荷爾蒙更優越。
機艙是密閉的,聲音傳不出去,在小小的空間裡會有被放大的感覺。軍雌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聽起來不免嘈雜,珀裡斯被吵得頭暈,沒有應聲,默默蹲到了無蟲在意的角落裡。
塔西爾原本坐在阿布納身旁辦公,有份軍雌的職務安排文件需要處理。他戴着降噪耳機,外界的聲音減弱到十幾分貝,是個很安靜的狀态。
阿布納站起來走到過道裡,他也沒注意,隻當對方有事要辦。直到後來整個機艙變得鬧哄哄的,耳機抵噪的反向聲波再也無力中和,他才摘下耳機,收起手頭的文件。
塔西爾聽了一會兒,目光敏銳地落在前方坐着輪椅的背影上,便明白了大緻緣由。
他站起身,道:“肅靜”。
語調平淡無波,聽在軍雌耳朵裡卻如同滾滾巨雷,是暴雨将至的前兆。軍雌們立馬斂息收聲,站着的趕忙坐下,一個個如同鹌鹑一般縮回脖子,不敢回頭看。
珀裡斯聞聲回頭,見到是少将,不覺面上帶笑,“塔西爾。”
他的聲音不大,但由于現下飛行器裡安安靜靜的緣故,顯得格外清晰,溫潤的嗓音裡帶着不難察覺的欣喜,好像一隻蝴蝶,輕盈地從機艙這頭飛到了那頭。
狂風驟雨無疑會折損蝴蝶的翅翼,于是乎一瞬間,塔西爾周身冷冽的氣息散了個幹淨。
被雄蟲用一雙瑩潤的眼睛注視着,是一種很微妙的感覺。明明這裡有那麼多隻軍雌,但隻有當他看向自己時,黑眸才會倏忽亮起。
“閣下。”連少将自己也未曾察覺,相較之前那句肅靜,閣下二字,語調軟了起碼五成。
“嗯。”珀裡斯應了一聲,“你忙你的,我坐在這裡就可以。”
“是。”
塔西爾重又坐下,雙手理了理軍服,将卷起的襯衫下擺重新捋平。
“啧啧啧。”一旁的阿布納把臉湊過來,被塔西爾毫不留情地推了回去。
“閣~下~”阿布納賤兮兮地模仿着塔西爾的語調,手搭上少将的肩膀,拍打幾下,“這居然是我們面冷心更冷的軍部煞神,堂堂塔西爾少将能發出來的聲音啊。”
“嗯?少~将~”阿布納靠近少将耳邊,語調可謂是千回百轉,柔情蜜意,仿佛擰一擰就能滴出水來,塔西爾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懶得理這個一天不犯賤就難受的損友,把文件往對方臉上一怼,“你要是閑的慌就把文件看了,這職務分配的事讓蟲頭大。”
“無聊。”阿布納不情不願地把文件從臉上摘下來,悶聲埋進紙頁裡。
塔西爾則是低頭盯着終端,随意浏覽着新聞。也不知道這新聞寫了什麼内容,少将看着看着,耳根竟燒了起來。
飛行器抵達軍部醫院,珀裡斯謝過一衆軍雌們帶路推輪椅的好意,自行前往挂号處登記辦理。
雖然來到了蟲族,但醫院裡還是熟悉的消毒水味。牆清一色刷的白漆,地面大理石鋪就,門口等候廳随處可見藍色的座椅排排陳列。
不時有智能機器蟲經過,音色設置成可愛的蟲崽聲,一遍遍說着“自助服務機,挂号、繳費、打印、健康咨詢可來此處辦理……”
不過正巧現下幾台機器蟲都有蟲在用,珀裡斯便去往挂号台那兒。
“您好,請問您有什麼需求?”櫃台後的護士蟲見珀裡斯坐着輪椅過來,連忙起身。
“我來做精神力等級檢測。”
“您有預約嗎?”
珀裡斯想了想,之前亞頓好像說過有幫自己轉接來着,“可能有……”
“您報一下姓名,我來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