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西爾将母體擊殺解決了遠征最大的難題,而且随着檢測器檢測到的信息越來越多,他們對這批異獸的情況了解的更充分,因而之後的任務難度大幅降低,順利回歸帝都星的概率得以提高到八成。
珀裡斯在醒來後的第二天坐飛行器回了帝都星。
這次他沒坐光艦,一來上次的體驗實在算不上美好,二來更主要的是塔西爾也不同意他坐光艦回去。
“閣下身體吃不消。”少将是這樣說的。
自打那此在辦公室無疾而終的對話以來,他們之間的關系就變得異乎尋常,有點兒尴尬,有點兒僵硬,并且兩邊并不對稱,雙方懷抱着完全不同的心态。
總的來說,是塔西爾那邊在追,而珀裡斯這邊在退。
塔西爾要送他上飛行器,他也拒絕了。看少将眼底濃重的烏青就知道軍務有多麼繁忙,他不想占用少将的時間。
他們隻在走廊裡作了簡短的告别。其實他有很多想交代的,什麼按時吃飯按時睡覺,都是老生常談的東西。可他剛剛拒絕了雌蟲,再來囑咐這麼一大通,實在别扭的很。于是最後一大籮筐的話被壓縮成一句:
“照顧好自己,擔心的事情我會幫你解決。”
“嗯。”少将點點頭,但也隻是點點頭,沒有像之前一樣的擁抱,也沒有面頰貼着面頰的絮語。
飛行器門關上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朝駐紮基地那兒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到一隻蟲站在門口。距離太遠看不清面容,隻知道那隻蟲身形高挑,身穿象牙白作戰制服,一頭黑色短發被邊緣星幹澀的北風吹動,露出底下猩紅的眼。
那雙眼仿佛灼熱的火星,一瞬間将他的心燙得蜷起。
但飛行器很快發動,将那隻蟲連同整個駐紮基地甩在了身後,不過片刻的功夫邊緣星系在視野裡就化作了一個小點,再過一會兒就徹底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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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你想知道少将現在的**值是多少嗎?”珀裡斯正在醫務室處理這幾天落下的工作,系統冷不防冒出來,聲音幽幽的直讓蟲起雞皮疙瘩。
“嗯,小歸,其實我不太想……”
“是60啊!宿主,是60!”小歸露出一個大哭的表情。
“就在幾天前,**值達到了曆史最高的90!可我還沒來得及高興呢,過兩天就又掉到了60!”
“宿主啊宿主,您當時為什麼不答應少将?!明明氣氛都那麼好了……”小歸扇動翅膀,懸停在珀裡斯面前,直勾勾地盯着他,“而且您也喜歡少将不是?為什麼不幹脆順水推舟?說不定**值就能爆表了呢。”
“小歸,不是那麼簡單的。”珀裡斯被對方弄成了鬥雞眼,不得不伸手将系統撥到一旁。
“哪裡不簡單了啊,宿主。”小歸摸不着頭腦,“你喜歡少将,少将也喜歡你,那你們在一起不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嘛。”
珀裡斯搖搖頭:“但這太委屈塔西爾了。”
“什麼委屈?哪裡委屈?宿主你不要和我打啞謎好不好……”他們系統最怕的就是不完整的句子,人類能夠心領神會地補上主謂賓,但依靠算法的系統不行。
小歸正哭哭啼啼,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小系統不禁腹诽,這都第幾次了,怎麼每次他剛出來放放風就有蟲找上門?但他還是不情不願地隐去了身形。
“請進。”珀裡斯回應道。
是萊茵。
“不用拘束,請坐下吧。”珀裡斯推着輪椅繞到辦公桌前,請雌蟲在沙發上落座。他隐隐猜到雌蟲來訪的目的,心中急切,連帶着動作也急迫了幾分。
萊茵颔首以示感謝,随後在沙發轉角處坐下。他打開終端,調出顯示屏,屏幕上是提前打好的文字:
“閣下,我這次來的原因相信您也猜到了,正是要幫助您解除少将和三殿下的婚事。還請您原諒,我上次确實對您心存猜忌,無法将我所知道的内容全盤托出。但後來我看到您不惜冒着生命危險也要救少将,便再找不到任何能夠懷疑您真心的理由了。”
“沒關系的,你不放心我也是蟲之常情。”珀裡斯兩手交疊,放于腿上,靜靜等待着雌蟲接下來的話。
“如您所知,我曾是三殿下的雌侍。三殿下于我,确實是百般折磨。但或許是不幸中的萬幸,我的遭遇還不是最糟糕的。”
“澤利爾的雌侍中,有兩隻被他虐待至死。一隻是被鞭打至死,另一隻是因服用了過量違禁藥物,身體承受不住而死亡的。”
“還有一隻蟲也是被迫服用了違禁藥物,最後搶救回來,但是隻剩下了六歲蟲崽的智力。”
“這種藥物是帝國明令禁止的,在發揮催、情功能的同時會嚴重損害雌蟲的生殖腔。三殿下能拿到隻可能是走的黑市交易。而按照帝國的規定,違法交易此種違禁藥物者,判二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珀裡斯一字一句地看着,隔着文字都能感受到澤利爾的手段是何等的殘暴,說一句變态那都是侮辱變态了。
帝國雖然偏袒雄蟲,但決不至于到能對蟲命袖手旁觀的地步。三殿下虐待雌侍至死已是重罪,再加上和黑市的合作,一旦消息曝光必然會引發蟲民滔天的怒火。到時皇室處理公衆壓力恐怕都力不能及,解除婚約隻是順手加一把火的事情。
“萊茵,你手上可有證據?”
雌蟲點點頭,在終端上補充道:“我有那兩位死去雌蟲的死亡證明和屍檢報告。那隻智力停留在六歲的雌蟲叫奈德,他被宮裡驅逐出來後就一直住在我安排的地方,我可以帶您去見他。”
“實在是非常感謝你,萊茵。”珀裡斯朝對方深深地欠身。但他起身的時候卻突然想到,既然長久以來三殿下的醜聞都被死死壓住,說明知情者肯定少之又少。而一旦他們把這些秘辛捅出去,皇室恐怕很快就會鎖定到萊茵頭上。
“等等,萊茵,消息曝光後你會有危險的。”雖說澤利爾雌侍衆多,但排除死去的和癡傻的,在宮中的雌蟲又很難和外界取得聯系,剩下的就隻有萊茵這一隻被休棄出宮的前雌侍了。
皇室的手段是何等狠毒,到時候對方連性命都有可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