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行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當初李昭沉到底是為什麼入宮,線索太少推不出結果,他又不能直接去問……
想着想着,謝行舟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日子如常,小皇帝吃了農太醫的藥,開始時不時還要嘔血,後來農太醫看了嘔出來的血色,直言他隻能做到不讓白頭春之毒再惡化,若想徹底解毒,恐怕還要到北溟去尋解藥。
李昭沉聽說這消息時,正在禦史台上值。
他總算知道,謝行舟那一筐一筐拿來當柴燒的谏文是怎麼來的了。
李昭沉看着禦史台的老老少少,都熱火朝天斟酌着怎麼寫參奏自己的疏文,覺得頗為有趣。
馮子煙沒了以前的活力,躲在角落裡一聲不吭。
他自認已經跟着謝行舟歸順了閹宦一黨,雖禦史台個個看他們不順眼,可他也做不出仗勢欺人的行徑。
趙無良給署裡下了十日的文書令,每人每天寫一篇彈劾李昭沉的疏文。
李昭沉自己是不寫的,就斜靠在窗邊看院裡的銀杏樹。
馮子煙提筆寫下幾字,覺得不好,立刻用墨筆劃掉,團成紙團,随手扔出去,不一會兒廢紙團就扔了一地。
他硬着頭皮也寫不出來,皺着臉轉向李昭沉:“謝行舟,我江郎才盡了,自那日見李督主神兵天降救你于水火,我就再也寫不出參他的話了。”
李昭沉嗤笑一聲:“同你有什麼關系?”
馮子煙歎息:“那些人把我倆單獨發配在這破破爛爛的西廂房上值,你還不知是什麼意思嗎?啊?”
“若你與李督主一直好好的,自然無事。若哪天他有了新寵了,你還不知道禦史台這些人磋磨的手段和嘴有多毒?到時候你、我,我倆!就隻有死路一條。”
說罷他比了一個抹脖子歪頭的動作。
李昭沉看了他一眼,冷冷飄了幾個字出來:“你把心放回肚子裡。”
馮子煙忽然靠近他,神神秘秘地說:“趙無良大肆宣揚,說李督主在瑞王那新收了個人,真的假的呀?”
李昭沉:“真的。”
馮子煙急了:“那你還有心思在這幹坐着?反正你上不上值趙無良都不敢說什麼,你還不去找李督主培養培養感情啊。”
李昭沉拿着謝行舟一直把玩的白玉放在手裡細細摩挲:“你跟禦史台其他人也說說,就說我失寵了,好叫趙無良高興高興。”
忽然,一陣高低起伏鳥鳴聲響起,李昭沉收起和馮子煙閑侃的姿勢,起身朝外走去。
他起身的太快,馮子煙猝不及防,隻來得及在他跨出房門前呆呆問了一句:“你去哪啊?”
李昭沉頭也不回丢給他一句話:“去培養感情。”
李昭沉跟着暗号中的指示一路來到聯絡點,發現房間内闆闆正正坐着兩個人。
裴海一見着他,滿臉不可置信,想上前又不敢,躊躇半晌,白止在他屁股後面踹了一腳,裴海哎呦一聲差點撲在李昭沉身上。
李昭沉伸手扶了他一把:“做什麼,行此大禮。”
一句話把裴海說的想哭又想笑,他看看李昭沉,又回頭看看白止,滿臉幽怨:“大人,你們瞞得我好慘啊。”
李昭沉看向白止:“他怎麼知道了?”
白止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不小心說漏嘴了。”
李昭沉看着白止頸間的一點紅痕,沒說話。
裴海平素心細,恐怕早有懷疑。白止這傻小子,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謝行舟身份已經落定,裴海知道也無妨。
李昭沉又問白止道:“我讓你盯着謝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白止答道:“正是來說這事的,裴海聽說了非得跟來,我也是拿他沒法子……”
“謝大人那好友吳淮空往青州去了封信,也不知信裡寫了什麼。謝譽老大人一收到信就快馬加鞭往京城趕了,估摸着也就這兩日的腳程,特來提醒大人做好準備。”
李昭沉摩挲着玉珏,沉吟道:“嗯,知道了。謝行舟……最近如何了。”
裴海終于有了接話的餘地,大部分時間都是他在宮裡陪着謝行舟:“謝大人最近好的很,日日陪陛下遛鳥,釣魚,再不然就是拉着陛下和禦廚一起研發新菜色。對了,那瑞王的眼線他也沒忘,叫我傳了好幾封信過去。”
既合他遊手好閑的性子,又把李督主沉迷聲色犬馬的形象坐實了。
李昭沉不自覺勾起唇角,聰明,不愧是他。
瑞王的人手在淵國蠢蠢欲動,英王勢力盤踞西南不出,敬王在東南沿海異常活躍。
此事按下不表,李昭沉繼續同白止和裴海交代更要緊的事:“北溟的探子發來線報,白頭春有眉目了,待他們查實詳細内容後,我準備去一趟北溟,順便找找換魂的解法。”
“等我走了,内庭的事交給鄭裕,禁軍的事情,你倆負責。”
裴海白止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