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聽到師兄喚他,嘿嘿一笑,留下兔腿當餐食,加快速度把剩下的兔肉細細撕成條,用一塊鋼闆架在火上焙:“馬上了師兄,我把這些兔肉焙成肉幹給你路上當零嘴兒吃。”
說罷看着對面還在烤雞的李昭沉,警告道:“你烤你的,别動我師兄的零嘴兒。”
李昭沉低頭隻管轉動手裡的雞,沒理他。
周靈修讨厭這個和他搶娘親的燕七,他把手裡的兔腿狠狠撕下一塊,往李昭沉嘴裡塞:“爹,你嘗嘗,娘給我的兔腿。”
李昭沉木木的咀嚼着嘴裡的肉,心中百味雜陳。
燕七自雙泊鎮一出現便圍着謝行舟打轉。
手中的竹簽子狠狠紮進手裡,殷紅的血珠自傷處接連不斷往外冒,可這與心頭幾乎要叫人窒息的痛相比,實在算不得什麼。
周靈修看火苗撩着那雞,眼看就要給烤焦了。
于是伸手覆蓋上李昭沉拿着竹枝的手,要給雞翻面。
李昭沉這才如夢初醒。
他掩下手上的傷,拿着手裡的竹簽翻了個面,安撫孩子:“再烤上一會兒就好了,宛兒先吃些剛才烤好的餅子。”
周靈修折了兩根樹枝,從旁邊的篝火灰燼裡扒出兩個竹筒,舉着遞給李昭沉:“娘剛才叫他師弟給我們留的。”
他第一次做這種活,手上沾染的灰燼在衣服和臉上抹開道道痕迹,即便如此還是傻乎乎笑着,如待珍寶似的抱着那個外皮已經碳化了的竹筒不舍得放手。
李昭沉收攏思緒,把烤雞腹中的湯汁箅在碗裡,出了碗雞湯給周靈修喝,又把雞肉和蘑菇撕成塊,放了調料制成下飯菜。
周靈修把肉和湯分了一份,深一腳淺一腳往謝行舟的帳篷小跑過去。
片刻,他空着手出了帳篷,臉上難過又沮喪。
他走近李昭沉,顫抖着聲音問他:“伴伴,你和謝大人不相好了?”
李昭沉正要用短刀把竹筒劈開,聞言動作一頓:“怎麼如此問?”
“我進去時看到他師弟在、在、在親謝大人……”他聲音越來越低,哭腔漸起:“宛兒剛認了娘一月不到……”
咔嚓一聲。
堅硬的竹筒硬生生被人給捏斷了。
熱騰騰的米飯自竹縫裡溢出,撒在黑乎乎的竹筒上,黑白交織。
風遠人遠,天地四野的聲音也漸遠去,李昭沉視野裡一片漆黑。
周靈修的小聲啜泣将他失去的五感喚回,半晌,他艱澀地開口:“既如此,以後人前演戲便罷了,人後不要亂叫了,還是叫他叔父吧。”
周靈修點點頭,沒精打采的用筷子挑着吃食,随便塞了幾口。
燕七端着燭台,在謝行舟脖頸處細細察看,半晌,他起身,面色嚴肅:“師兄,桃花浪,恐怕今晚要發作。”
謝行舟摸摸自己脖子,一片片鱗片狀的灼熱自頸間蔓延開來。
淺淺的粉色浮在白皙的皮膚上,如春日桃花墜落上好畫布,生生造就一副好圖景。
謝行舟苦笑一聲:“今晚要麻煩你了。”
燕七自他那百寶箱籠裡往外掏東西,一臉老大不高興的氣鼓鼓模樣:“師兄你與我說的這什麼話,我本就是為了護着師兄來的。”
李昭沉強逼着沒胃口的周靈修吃了一碗飯,把人哄去睡了。
他坐在隻剩下星星點點餘燼的篝火旁,隐入暗夜,貪婪地望着謝行舟的行帳。
帳内空間狹小,昏黃燈燭将其中的景象纖毫畢現投在帳布上。
兩道身影一坐一跪。坐着的那個身量修長,是謝行舟無疑。
跪着的那個身材健碩,小心翼翼舉着燈燭上下将坐着那人察看了好一陣。
一陣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聲響起,謝行舟主動脫了衣服,燕七伸手往他腰間摸去。
李昭沉閉上眼睛,強令自己不再看。
僅僅片刻,他便控制不住自己,自虐般的睜開眼睛,目不轉睛看向帳内那兩道身影。
燕七覆在謝行舟身上遊弋,兩具身影在帳幕上深深淺淺的交纏。
火光把他的身影映在布帳上,遠遠聽見謝行舟十分艱難的喘息和低語:“七郎,如何?”
一顆心血淋淋的,像被紮了個千瘡百孔。
夜露深重,涼風吹過,卻吹不走李昭沉心頭酸楚。
謝行舟身着裡衣,腰間的花瓣逐漸顯形,從腰間到脖頸,甚至臉頰都染上了深深淺淺的粉,如枝頭春色一般。
這些花瓣如同随風起舞,一霎時在體内亂竄,一霎時又沉靜如水。
他如同脫水一般癱坐在椅子上,僅憑手上捏着椅子的一把力氣支撐着自己不至于滑落在地上。
燕七拿出吳淮空交給他的瓊花液,以手引動,俯身繪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