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事吧?”中也脆生生的詢問在滿是硝煙的背景圖下顯得特别的蒼白無力。
怎麼可能沒事,就是在那一瞬間,他的人生,他的家人,他的未來,發生了逆轉。是戰争無形中簽下了條約奪走了他的一切,卻又給他留下了彷徨無助的生命,好諷刺啊。
他眼中的光淡了下來,嘴角輕輕的翕動。
中也蹲下來,挨着那個男孩。
“已經沒事了,我沒有惡意。”中也回想起了從前,對于接下來男孩的舉動,他也沒有什麼惱怒的地方。他理解對陌生人抗拒的本性。
男孩膽怯的把頭縮回去,似乎意識到眼前的幼童并沒有傷害他的任何意思,他重新探出了頭,但是還是異常謹慎的。就像剛出生的幼崽,警惕的周圍世間的一切,稍有不慎就會如同掐滅的煙。
“你受傷了。”中也垂下來眼簾,他的睫毛在微微顫動着。
“不及時包紮的話會感染的,你等一下,我現在給你包紮。”中也轉身從随身攜帶的藥箱拿出一小瓶酒精,拿出棉花鉗子等消毒物。
那個男孩沒有任何一絲抗拒,似乎已經是一具沒有靈魂的人偶,他大大眼睛的隻是直視遠方,他身上受到的痛簡直是不值一提。
中也用壓血繃帶娴熟做着一些簡單的消毒和處理,血暫時是止住了。中也松了一口氣,他站起來及時腳踏着血泊,他也毫不在意。他忽然騰出了手,揉了揉對方的頭發。
“沒事了,已經過去了,我也是那麼過來……”中也輕輕安慰,其實不管怎麼看對方的年紀,都像比中也大。
“……”明明以為自己已經學會堅強了,學會獨自一人在黑暗中舔舐着自己的傷口,可是卻抵不住别人的一句說到心坎上的溫暖,而瞬間築起的圍牆瞬間分崩離析。随後他猛地張開手抱住了緊箍着中也的腰。
他在哭。
而中也隻是慢慢蹲下腰,環抱着對方自己即使現在身穿的白大褂已經染上了對方的鮮血,他也毫無顧忌。
男孩的頭埋在中也頸窩裡,他的淚水順着臉的曲線低落于中也野白大褂領子,渲染了一片水漬。
他在聲嘶力竭的哭,把壓抑在心中的不滿全都哭了出來。
中也垂着眼簾拍了拍男孩的後背。
“你沒有家可以回了吧?”
——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天空的另一邊,月兒已經挂在那方他們腳踏隻屬于火和硝煙的土地,戰壕外隻屬于恐懼與死亡。晚時分了,遠遠望去,早已分不清是夕陽還是鮮血染紅了大地……
“那你介意來我家嗎?”中也眨眨眼,一隻拿起藥箱,右手伸出問,白大褂在夕陽下跹舞起來。
一如森先生曾經做過的事。
對方瞪大眼睛,純淨的連一絲污穢都沒有,玫瑰色調如同昂貴的寶石。
黃昏,夕陽已它最後的餘晖,創造了永恒的美,在不經意間,留下了動人的旋律。
一隻沾滿幹澀血迹手搭在了另一隻手心上。
他們回到了暫時搭建的治療所裡。
森此時已經累的坍塌在了旋轉椅上,他旁邊,愛麗絲正在給他捏肩捶背。
“中也,回來啦。”與謝野在清理消毒工具。
“嗯。”中也放下藥箱,脫掉白大褂道,“我帶回了一個人。”他說的是那樣輕描淡寫。
“不會撿了個媳婦回來吧。”森脫口而出。
中也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玫瑰色。
森已經将文件夾當做自己的扇子,他沒有任何不滿,隻是仰天大望,好奇中也帶回來的人呢。
從門外進來了一個人,他之前已經洗了一把臉,露出了清秀的臉。
“貴安,我叫若鶴神中。”對方行了個禮語氣吐詞清晰,雖然聲音還是有一些沙啞,眼睛紅腫,但完全不像在那個戰場旮旯裡抱着别人聲嘶力竭痛哭人一樣。
中也注意到,若鶴的腿在抖。
中也緊張的捏了一把汗,生怕生森吝啬他那點夥食費,而不願意暫時收養。
“哦,是若鶴君啊。”森打量對方,“歡迎來到軍營。”啧,居然不是女孩,森感到失望。
“歡迎,若鶴君。”操着老媽子的心的與謝野從心裡面卸下了一個重擔。她擔心中也生活在中規中矩的軍營裡沒有同齡的朋友而會感到孤單。中也很懂事,要求過什麼,這反而讓當監護人的感到很不安。
童年時光是美好的,與謝野當然支持中也帶回一個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