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縱然至尊至貴,她亦心有不甘!
而如今,無可失去的他們又怎能甘心受制于一黃口小兒,一個小女娃,一隻落單的小雲雀?
蠢蠢欲動,是血口獠牙張開前的準備。
溫璞退後了半步,不習慣他們散發的渾濁汗臭味,本能地感到了不舒服:這人眼睛不幹淨。
她張了張嘴,考慮是否要大喊一聲。
正納悶,眼珠子一轉,卻見某位少年從牆角樹後走出。
公孫氏宅邸修得頗為雅緻,又不失富麗,花林曲池,洞戶連房,嶙峋怪石高低錯落,疊山動水流瀑,巧妙分景,半虛半實地隔斷,欲隐還露地貫通,營造甯靜深邃之感。
檀湛很無奈,他喜愛喚魚池中的幾尾錦鯉,做客時偶爾會來投喂。今日溫書久了些,興緻所起,抄近道,獨自漫步于此處亭廊。
行至拐角處,懸葛垂蘿頗有雅趣,也正好遮障了他的身影。
很不巧,此時又聞得奴仆的不敬言論。
最麻煩的是,真正被冒犯的當事人,太原溫氏的女郎,外曾祖父的貴客,沒打算息事甯人,大有聲張之意。
而這位嬌嬌兒,外曾祖父曾有意為他聘娶。
“家仆慢待客人,某在此賠禮。還望女君包涵,念在府君壽誕将至,請稍作寬恕一回。”檀湛人如其名,清明深湛,溫文爾雅。一身錦繡藍袍,發束竹葉紋木簪,腰佩鳴玉,步履徐徐之際無一絲亂音。
他一出現,幾名奴仆頓時規矩許多。
他們見過小郎君。
對公孫郎主的這位至親眷屬,保留更多的恭敬。
溫璞眨着黑白分明的眸子,說道:“那要我怎麼寬恕?既往不咎可有獎賞?”
她不傻,遲了幾息,懵懂着升起一絲弱弱的委屈。
大抵來源于地上跪着的三人。
而她是不愛吃虧的,使壞道:“按我溫氏家法,應該軍棍五千,罰做苦役,日日清掃溷軒。”她比劃了五根手指頭。祖父和她提及過,但她隻記住了一個“五”,不太清楚究竟是五百,還是五十,幹脆往大了吹。
果然令在場所有人瞠目結舌。
“你家家法是怎麼樣的呢?”溫璞問。
“鋸斷兩條腿?哦,不,不對,聽說外面時興打死、發賣?”
打死、發賣?
問題又抛給了他。
檀湛噎嗝,看不出她心是真的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