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好腹稿,準備拿孝道感化對方時,對方已然出招。
“小郎小好人,幫我一件小事,我就考慮不說出去,好不好?”她輕扯他的衣袖,搖一搖,暖風吹起面衣,秋水般的波光蕩了他的眼。
“做什麼?”
他應該不問才對。
“你就知道你最好了。”
溫璞靠近,貼在他耳畔,兩隻手掌半攏住嘴,柔柔道:“阿鷟要出去玩。”
“女君若想出門,禀明家中大人即可。”檀湛覺得不合禮數,退後半步,卻無法擺脫小年糕樣的人兒。
她也随之退後半步,“大人不同意,阿鷟才央求小郎你呀。”
“你要也不同意,我就去告訴大人們,說我被欺負了。那些壞人啊,終日營營擾擾,一箇身心弄得猥瑣龌龊,我堂堂一好人,竟在主人家中受到如何待遇,前來賀壽的叔叔伯伯們一定要為我評評理啊。”她嚎完,咧嘴,“而小郎你,也很過分,這般的冷漠無情,都不安慰我幾句。”
許是她的無辜,讓他不禁反思。
他方才真的沒有安慰她?
貌似的确隻顧息事甯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女君……”
“我叫阿鷟。”溫璞打斷道。
望着紅着臉的小美人,目光炯炯道:“不用女君長女君短的喊。嘴巴再甜,也不及心裡尊重。區區小事都不肯幫忙,可見真沒拿我當貴客招待。”
話音未落,又換了體貼顔色,“小郎小好人,就帶我出去小半天嘛。你是公孫阿翁的小親人,也該替他分憂啊,客人住得不自在,主人也難心安,是與不是?”
檀湛察覺,她在用孝道感化自己。
“女,阿鷟你有風疹不宜出門。”
“早好了啦。”
溫璞抛卻諄諄教誨,掀開了面衣,露出光潔的臉龐。
“你瞧,我這病呀不打緊,隻是大人們太小心,不讓我出去。”她委屈極了,“門都出不了,心情又怎麼散得好。據聞遼西風光不同于中原地區,我就想親眼見見百态民生,左右在白狼城内,吹拂臉上的風還能變了味道不成?”
澄澈的烏瞳盈盈盛了憧憬之色。
檀湛說不出拒絕的話。
早莺啄暖樹,啼鳴催草青。
兩人在亭廊下,定好明日午時相見的約定。
一方擺脫暗處的侍衛,一方穩妥出行的計劃,雙方商洽順利。
當天傍晚時分,溫璞告訴保母崔蘭芝,今日結識一位小郎君,客居處有幾本新奇的志怪小說,約定明日去看。
崔蘭芝并無異議。
溫祥也沒太在意。
第二日,檀湛成功帶她逛了一回鬧市。
溫璞激動地喊他“檀郎”。
檀郎,美男子也。世人以“檀郎”為美稱,婦人對所愛慕之男子常常如此叫喚。溫璞才多大,隻記得不過美稱,喊得既好聽又順口,檀湛還姓檀,這般稱呼非常合适。
倒驚得檀湛頗為不自在,趕緊阻止她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