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時迩問。

“我在想，卓不群是你什麼人？”他并不避諱展露出對其他人的惡意，尤其是卓不群。

“不是我什麼人，但是是你動不了的人。”

可能有一日，他會選擇獻祭卓不群，但是不代表他是什麼人都可以利用的。

他不能無知無覺毀在任何人的局中。

神明也不行。

“你明明也對其他人，甚至自己的命漠不關心，我們才算是同類。你何必為了其他人做那救世主。”

時迩沒理他，隻是搖了搖頭。

為了其他人做救世主什麼的……他覺得吳刀長了個沒救了的戀愛腦。

太反差了。

此時吳刀又不覺得他裝模作樣了，隻覺得他不是清冷，而是真正地沒把他放在眼中。

或者是……沒把所有人當作同類。

“走了。”看着吳刀喘得沒那麼厲害了，時迩喊了一聲。

然後将纏繞在自己身上吸食生氣的冤魂拂去，至于吳刀？他沒管。

對方既然是個危險至極的“清道夫”，想必不會連這點麻煩也處理不了。

吳刀見時迩已經轉身朝下走去，立即起身跟上。

但他耷拉着眼皮像個行屍走肉似的跟在時迩身後時，對方卻放慢了腳步等着他并排跟上。

想放松一會也不成了，這個活閻王。

走到山腳下時，吳刀聽到陣陣尖嘯在耳邊響起，和剛剛和死去的村民共感時聽到的一模一樣。

那是冤魂的哀鳴。

這一瞬間，吳刀竟詭異地理解了時迩的悲憫。

“你走吧。”時迩對他說。

吳刀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時迩是讓他不用跟着了。

他張了張口卻沒有說出什麼。

他心緒複雜，并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但也更不可能有不舍。

時迩逐漸走遠了。

他沒有沿着來時更近的路，而是沿着和卓不群他們走過的山坡，慢慢地回到村口。

“回來了？”卓不群在家門口等着他。

其實他沒有抱着時迩會回來的期待，但看到對方時，他也沒那麼意外。

林曌早就說過：“你遲早會栽在多管閑事上面。”

看來可能要成真了。

“嗯。”其實是時迩有些驚訝，不過随之而來的就是意料之外的欣喜。

隻有一點點開心，一點點不讨厭卓不群了。

他眼睛眯起，唇角微勾，又迅速恢複原狀。

于是卓不群也低頭笑了笑，臉上終于挂上了和往常一樣的，漫不經心的笑容。

“去吃飯吧。”他說。

“來給我們送飯的小孩叫齊淑芳，是村裡為數不多的孩子，更是為數不多的女孩。”

“嗯。”

時迩跟在卓不群身後走了進去。

“喲，可算回來啦？”林曌和左毅坐在屋内，見到他們時開口卻不是朝卓不群，而是時迩。

“……嗯。”他點了點頭，眼中有些茫然。

“坐。”卓不群隔空壓了壓他的肩膀，率先坐在了旁邊。

桌上擺着白面饅頭，小米粥，一碟小鹹菜和一盤土豆絲，冒着騰騰熱氣。

木桌不大，有四把方凳，四個人剛好坐在四個方向。

時迩對面是左毅。

幾個人都沉默着，氣氛卻不凝重。

在副本裡，這種時刻幾乎可以稱得上是溫馨。

時迩端着碗，透過水蒸氣看卓不群将手肘撐在膝蓋上時伏下的腰身，看他顫抖的睫毛和屈起的更顯得手指修長有力的指節。

然後他就看到卓不群擡起眼皮，含着笑意沖他眨了眨眼。

林曌用筷子末端敲了兩下木桌。

“先吃飯！你倆都别開屏了！”就不該同意卓不群去等人！

“哦。”時迩答應地很快，但是卓不群反而瞪了一眼林曌。

“會不會說話？”

“我說錯了？你個悶騷。”林曌給他蓋棺定論。

時迩嗆了一口米，然後悄悄往後挪了挪。

“我還沒說你做作呢，戲精。”卓不群和林曌就是這樣互相揭底。

左毅閉了閉眼。

“我那是青春活力！”

“我看你是不找點茬就難受。”卓不群說着，還朝她豎了個中指。

林曌氣得想把他手指折了。

“養魚塘的死gay。”她面無表情的一句話殺傷力才最大。

“咳咳咳……你再造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