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相的壽宴于酉時正式開始,伊始便是歌舞助興,穿着彩衣的舞女們揮舞着水袖,伴着賀壽的曲子,翩翩起舞,雲槿洛本想坐在側位,卻被外祖母拉着坐在她身旁,表面上帶着笑意欣賞歌舞,實際上卻在暗裡一一給雲槿洛說着在場賓客的身份,雲槿洛不知外祖母此舉為何,卻也聽從她的吩咐一一記着。
身着藍袍,面含淺淺笑意,溫潤如玉的那位是淮王,着朱色外袍,面容冷峻的那位是璋王,而坐姿肆意,舉止間都透着風流模樣的那位是安王,如今陛下膝下四子,這便來了三位,能引皇子賀壽,可見容相在朝中的地位,雲槿洛這下也便是見過了三位王爺,單從面相來說,三人給人感覺各不相同,不過看得出來,個個都有人中龍鳳之才,隻是不知那太子殿下,又是哪般模樣?
一舞作罷,淮王起身敬酒:“容相輔佐我翎朝兩代帝王,德高望重,今日恰逢壽辰,本王祝容相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松。”話落,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老臣謝過淮王!”容相帶着笑,也就酌酒一杯。
季郕安抖了抖衣衫站起身來,嘴角挂着不羁的笑意:“四弟這敬酒的速度到快,本王趕不上第一個敬酒,便就做個第二好了,本王祝容相人長久,月長圓,春長在。”
季郕璋也随之站起身來,一直保持着冷峻的面容刻意放舒緩了些:“本王,則祝容相身體永健,福壽綿綿。”
“多謝二位殿下。”容相正欲再喝下這第二杯酒,卻聽不遠處傳來低沉卻帶着凜凜清冽之感的聲音:“這敬酒的事怎少得了孤?”
雲槿洛乍聽這聲音有點耳熟,循聲望去,身着金紋玄袍的男子踏步而來,正是季郕衍。
在場的人紛紛俯身行禮:“參加太子殿下。”
雲槿洛愣了個幾秒,沒想到他竟就是當朝太子,怪不得舉止非凡,還總受人迫害,調整好心态,也随着衆人俯身行禮。
季郕衍含着笑意走到席中坐下:“不必多禮,今日容相大壽,孤無非是來拜賀壽星,莫要太過拘謹。”
府上的侍女很有眼力見地為太子爺斟滿酒杯,季郕衍舉杯看向容景:“今日孤因府上有事,來遲了,還望容相莫要怪罪。”
容景連忙托袖一笑:“殿下親自前來已令容府蓬荜生輝,何來怪罪一說?”
季郕衍笑了笑,擺擺手讓侍從呈上自己準備的壽禮,竟是三幅畫軸,衆人都覺奇怪,堂堂太子殿下,拿出手的竟隻是三幅字畫嗎?
待其展開來,平常人見,也不過分别是春秋冬的三景圖,并無特别之處,唯容景驚從席上站起,季郕淮向來醉心字畫研究,愛好舞文弄墨,隻瞥了兩眼,便認出那是前朝著名書法家兼畫家張從之的真迹,心中不禁啧啧生歎,這些真迹本就可遇不可求,想不到二哥此番如此大方能耐,一下子送出去三幅。
“早聽聞容相愛好收集字畫,其中以張從之之作為甚,孤知道這四季圖中的《夏》正是在容相手中,如今再以春秋冬三圖奉上,為容相湊齊這四季圖,也成個圓滿之意,孤就祝容相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話落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容景心中大喜:“多謝殿下。”随即命人将三幅畫軸好好收存起來,再向諸位賓客敬酒一杯。
雲槿洛不自覺地将目光掃向季郕衍所在的位置,正和對方看過來的目光碰到一起,雲槿洛心下微微一緊,裝作并沒有看他的樣子四處觀望,季郕衍見她這般模樣,卻是笑了笑,方将目光移開。
兩人之間的小互動,未能逃過季郕璋銳利的眼睛,垂了眼眸,抿了口酒,突然問道:“早聞容相外孫女兒前幾日回到了府上,不知她又為容相準備了什麼壽禮呢?”
雲槿洛先是一愣,怎的把話題扯到她這裡來了,容老夫人則是鼓勵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站起來,雲槿洛隻好照做,自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瓷瓶,起身向諸位行了個禮:“洛兒生長于鄉野之地,尋不到什麼奇珍異寶、名貴字畫為外公賀壽,唯有親自煉制的雪參丸五顆奉上,願外公身強體健,歲歲平安。”
雪參丸乃是藥中珍品,可祛百毒,治絕傷,亦是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好藥,卻極難煉制,不僅是藥材難尋,更需煉藥者醫術達到一定的火候,雲槿洛竟是親手煉制,可見其醫術非同一般,而且這般珍貴的藥丸,在皇宮中也不過隻有皇帝那有三顆,這容相一下子便收到五顆,還當真是令人豔羨不已。
容相含笑收下這份壽禮:“洛兒有心了。”
不論是身姿儀态還是送出的那份厚禮,在座衆人都看得出這容家的外孫女兒是個絕妙的女子,想來也是,這世間女子,隻要流着容家的血,哪怕不是嫡親,也該是個風華絕代的姑娘。
對此,有驚歎者,有豔羨者,也有嫉妒者,但所有的心理在場都隻能通通化作一句:“容相好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