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丁水仙,秦勝淼一路哼唱着“舉杯邀明月,一支紅杏出牆來呀出牆來……”晃晃悠悠地溜到家門口。
剛靠進院門,就聽到個話尾巴“娘,你别說了,沒有的事兒!“她一擡頭,不正是衛朝蘭表裡表氣地跟姚招娣挑事非嘛。院子裡就隻有她們兩個,幾個老的小的都沒在家呆着。秦勝淼隻當沒聽見□□,喊了聲“娘”後,自顧自的到廚房打點水洗臉去。
反倒是衛朝蘭一臉地不自在,眼神左右亂瞟,眼看着衛朝陽目視無睹地進了廚房,心下不禁咬牙。她拉了一把姚招娣離廚房遠了幾步:“娘,姐都這麼大了,你們應該幫姐張羅對象了,我還小了。”
姚招娣慈愛地摸了摸衛朝蘭細軟的頭發:“都要張羅,你們都不小了。行了,你姐的事,我跟你爹會操心的,你要養好身子,将來才能說個好人家。”姚招娣說完話,轉身去了廚房。
這會廚房裡正熱的時候,衛朝蘭才懶得跟進去,扭過身子回了屋。
姚招娣踏進廚房,往竈上添了瓢水,看着衛朝陽彎着腰往盆裡舀水,在衛朝陽直起身的那一瞬間,才恍然發覺衛朝陽個頭竄了不少,自己打眼看過去,要揚起頭才能看到衛朝陽的額頭。衛朝陽的臉蛋也似圓了一些,以往的尖下巴颏也沒了,身上衣服也被撐了起來。
她不覺得衛朝陽長胖了點,隻覺得是衛朝陽長成大姑娘了。其實姚招娣心裡也明白衛朝陽一向吃得少,事情多作了一些,可是這世上女人一生下來不都是個操勞命,做為長女,自小都要幫父母做事,隊上家家都是這樣。看着衛朝陽發育良好的身段,心裡也認同了衛大虎的話,那事約莫可以走動起來了。
姚招娣心裡打着小算盤,秦勝淼也沒閑着,洗抹完了臉,把盆裡的水倒在了泔水桶裡,邊抖摟着毛巾邊說道:“娘,我今天回來,在路上可又沒聽到好話了!”
姚招娣一聽話音,隻覺得眼皮直跳,心下怕又是沒什麼好話,無奈地接道:“又說了什麼,又是說朝蘭麼,我朝蘭是招誰的恨了,天天這些老娘們嚼舌頭!”
秦勝淼竊笑道:“誰讓咱們朝蘭長得好了,天天不下地養的一身好皮子,那些嬸子說了,咱們家朝蘭長的好,隊上的姑娘比得過的沒幾個,就是吧,這天天隻在家裡呆着,怕是身子不怎麼好,以後隻能娶回家看着供着,這兒子願意的,當婆婆的可沒幾個願意。”
這番話說得姚招娣臉一陣青白,自家朝蘭小時命苦,自小虧了身子,這誰也不想啊。“朝陽,你聽到人家這樣說你妹妹,你沒争幾句,朝蘭身體好着了,不也一樣幫家裡做事。你當姐姐的,要為妹妹着想。都是一家人,說了朝蘭,你名聲也不好聽。”
秦勝淼心下冷笑,你在這裡為着名聲說話,那是不知道我這個好妹妹早在外面敗壞掉我的名聲了。一家子誰也别要名聲了。“娘,這還用說嗎,我肯定要幫朝蘭說話了。娘,你就不該把朝蘭放在家裡千嬌萬嬌的,讓她到地裡幫你扯幾把草,晃上幾圈,隊上人看到這能下地幹活,還能說出些什麼話。再有了,你越把朝蘭箍在家裡,這女兒大了,箍得住腳,還能箍得住心嗎。”
“你到底聽到些什麼話啊,這話越說越沒影兒了。”姚招娣越聽越覺得心驚肉跳。
“現在還沒有什麼不好聽的話,再往後可就不一定了,娘,你上點心,你仔細瞅瞅朝蘭這些天的變化。這姑娘家啊,有時候越想知道啥,要個啥的,往往臉皮薄的隻敢拐着彎的問或者要,天天嘴上不離的那個人才是心裡的冤家,不然瞎打聽什麼。”秦勝淼打了個哈欠,“娘,你啊,該操心的人你不操心,趁早拿主意,免得夜長夢多,出了岔子。”
秦勝淼再次給姚招娣打了預防針,等衛老頭幾個回到家,一大家子仍舊喝着苦哈哈的菜糊糊,倒是吃飯時,衛大虎陰森森的目光時不時掃過秦勝淼,秦勝淼無視他一眼一眼地挖,心下知道這怕是又要出什麼夭蛾子了。
衛朝進今天垮着一張臉,又是幾天沒沾肉,晚上時扯着苗細花撒潑打滾的鬧了半天,得到了苗細花的承諾”明天一定買肉”才罷休。
一夜無夢,秦勝淼伸了懶腰,精神抖擻的出了房門,做飯扯豬草下地,忙活了一早,暑氣漸漸升了起來。秦勝淼拿着草帽猛扇了幾下才戴在了頭上,從地裡走上了小路。要趁着日頭還早趕到街上。
秦勝淼心裡琢磨着今天要去魏大娘家問麻花大單的消息,低着頭走路,迎面聽到一陣年輕女孩的笑聲。擡頭一看,四個穿着打扮不同于隊上青年的姑娘正笑鬧的走過來。這幾個人個頭差不多高,上身都穿着的确良的襯衣,下身穿着或藍或黑的布褲子。隻有一個鵝蛋臉的姑娘紮着條大辮子,還扭着頭一甩一甩的,其她三個都是齊耳短發。
秦勝淼随着她們一步步走近,看清了那個長辮子姑娘的長相。女主嘛,不得長得嬌豔如花,身似扶柳才能勾得渣男為她鞍前馬後,赴湯蹈火。
秦勝淼在記憶裡找到這個江俪蘭渣女主的劇情,隻有一個想法,賤男配渣女,千萬要在一起。
這大辮子姑娘叫江俪蘭,可笑吧,又來一個蘭花表。
她自出生就是家裡的團寵,父親是電機廠的工人,看着老實,實際上猴精的一個人,從鄉下招進城,娶了個城裡媳婦。
江俪蘭的母親雖說是城裡人,家裡也是擠着一堆人的普通小市民,在紡織廠幹了一輩子。
江俪蘭上頭兩個哥哥都比她大許多,個個娶了媳婦,一家人再寵她,也隻能她下鄉插隊。
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更何況這個小妹妹。她長得好看,臉小眼睛大,被整個家屬院當個洋娃娃似的哄,年齡又跟兩個哥哥隔得遠,從小被父母寵着什麼家務也不沾手。
兩個嫂子進門陸續生了孩子,江俪蘭的地位是一點點的下降,一點好吃好喝的,都是江母偷偷地塞給她。
那兩個嫂子一個潑皮,一個口蜜腹劍都是江母惹不起的,隻能明面上委屈自己小閨女,私下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