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高鐵已是十一點。
曲南阮拉着行李箱往外走,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神不濟,一出車站,就迎上來幾個舉着牌子的人問她要不要住宿,她搖了搖頭,躲去路邊的大樹下。
坐在行李箱上沒兩分鐘,有個年輕男人過來問她去哪兒,順路的話可以拼車。
她說不用,自己叫了車,結果對方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她的聯系方式。
曲南阮視線便在他身上多停留兩秒,幹淨周正的長相,polo衫搭卡其色休閑褲,看着像事業有成的精英男。
她禮貌拒絕了。
叫的車不知怎麼回事,幾分鐘了還不見影。曲南阮倒不急,平鎮路途遠,她給的錢豐厚,這筆大訂單她不怕司機臨時反悔,頂多有事耽擱了。
又過去兩三分鐘,有車子在曲南阮前方停靠,她看了眼車牌号,不是自己約的那輛,便繼續低着頭玩手機鬥地主。
“嘿,美女。”副駕駛上的人從窗口探出個腦袋,眼神滴溜溜地在曲南阮身上轉,語氣不大正經,“去哪兒啊?哥哥送你。”
曲南阮打出一對對子,充耳不聞。
那人推開車門嬉皮笑臉地上前,“哎呀,相逢即是緣,别這麼冷淡嘛。”
她垂着眼皮沒搭理。對方卻自顧自滔滔不絕了起來,大有不依不饒的架勢,還刻意用戴着金表的那隻手,捋了捋油光發亮的頭發,油膩程度應是多天未洗。
曲南阮昨晚被袁怡纏着玩遊戲玩到淩晨一點鐘,今天又是三個多小時的高鐵。
在七月份烈日的暴曬下,地面層層熱氣浮上來,她本就困頓加熱得心躁,偏偏有人不識趣,像隻蒼蠅不停在她耳邊嗡嗡。
她不耐煩地偏了一下臉,發現兩三米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白T黑褲,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手臂青筋遒勁,指骨明晰修長。
很性感的手。
曲南阮盯着那隻手多看了幾秒。
他似有所感望過來,一雙黑眸沉靜,平和。
視線對上,曲南阮笑了一下,“哎,我男朋友來了。”
話落耳朵總算清淨了。
曲南阮走向男生,小聲道:“幫個忙,那男的太煩人了。”
他說沒關系,清淡的嗓音。
曲南阮試圖找話題,“你也今天回啊,挺巧的。”
“嗯。”他似乎有點心不在焉。
“你叫了車沒,沒叫的話跟我一起吧?”
“...好。”反應又慢半拍。
曲南阮抿了下唇,心道自己也變成不識趣的人了,不再沒話找話,徒惹人煩。
叫的車終于到了。
司機下車來幫忙把行李放後備箱,又非常抱歉地跟曲南阮解釋路上堵車,這才來晚了。
曲南阮沒有小題大做,表示理解。
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持續上漲的夏熱和聒噪的蟬鳴,曲南阮抱着手臂身子往下滑,在空調吹出來的冷風中昏昏欲睡。
眼皮子一搭一搭,神思恍惚的時候,她聽見一句,“你手肘擦破皮,流血了。”
曲南阮意識到他好像在跟自己說話,迷迷糊糊地回了句沒事。接着腦袋靠窗緩緩睡了過去。
到家已過十二點,曲南阮不怎麼餓,但也沒什麼精力收拾,将行李堆放在房間一角,喝了點冰水去熱。
在微信上給父母好友報了平安,随後又跟阿奶打電話簡短聊了幾句,這才躺床上補覺。
醒來時天色微沉,夏天夜色來得遲,估摸着六點左右,附近人家切菜唠嗑,電視劇播放的聲音隐隐約約從未關實的窗戶溜進來。
曲南阮躺床上揉揉眼睛,撈過一旁手機,回複了幾個好友的消息,切回消息界面時,一個藍色頭像忽然跳到了最上方。
她手指一頓,還是點了進去。
[南阮,你回了臨泉還是平鎮?]
[我能去找你嗎?]
[跟我見一面吧,我很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