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鎮隻有一個通臨泉的大巴車站,每天發兩次車,鎮上的人平日想去哪兒或走路或騎單車,也花費不了幾分鐘。
若去的地方比較遠,就讓鎮上有車的人家送一程,塞點油費或者是幾包煙。
一大早,曲南阮去了鎮口賣早餐的張家,她記得張叔有輛八座的面包車。
早餐店營業時間早,天還蒙蒙亮,屜籠裡就有不斷冒出來的蒸氣在一片濃暗的老巷彌漫開來,門外幾張矮桌,稀稀拉拉地坐着幾個人。
“張叔。”
“是南阮啊。”
曲南阮站在店門口,“您那輛面包車今天不用吧?”
“不用,你要去哪兒啊?”張叔給一客人裝好包子,“今天你嬸子不舒服在家裡歇着,我還得照看店,送不了你诶。”
曲南阮說:“我跟幾個朋友去海邊玩玩,不用您送,我自己開。”
“啊,也行。”
張叔轉身進了店内小屋,沒一會兒出來把車鑰匙遞了過來,“車在那邊空地停着,你等會慢點開啊,注意安全。”
“謝謝叔。”
曲南阮接過,順便買了一些包子豆漿,讓張叔分袋裝成八份,付錢的時候她給了一張紅鈔票,“張叔,不用找,車我下午還您。”
“嘿,那怎麼行!那點路又不費油。”
“我知道您愛抽煙,我給煙您肯定就收了。”曲南阮眉頭輕皺,“但我不要,您少抽點煙,抽煙對身體不好。”
“你這丫頭!”張叔又氣又笑,“行,錢我收了,後面你來叔這吃早餐不準給錢了哈。”
曲南阮先把車開到謝霖家,随後從車上下來,站在樓底下喊他。她不知道謝霖房間具體在哪個位置,隻能瞎喊一通。
過了幾分鐘,樓上窗口冒出個黑乎乎的腦袋,頭發亂得出奇,原來是在靠近院裡大樹的這面,樹影遮住大部分日光,又有點距離,看不太清他的臉。
“馬上。”音色倦懶,明顯沒睡醒。
曲南阮給袁怡打了通電話讓她們起床,而後便倚在車門邊等,也沒閑着,把自己那份包子吃了。
等了好一會兒謝霖才趿着雙拖鞋從院裡出來。
頭發倒是不亂了。
“我以為男生出門都挺快的。”曲南阮把早餐遞給他。
謝霖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聳聳肩,松散地回了句,“我是個例外。”
他接過包子一口塞進嘴裡,又拿了一個去喂跟在腳邊的熊貓。
“你要帶它去?”
“嗯。”
“它為什麼叫熊貓啊?這名字怪怪的。”
謝霖微垂着眸,輕聲說:“随便起的。”
車子開到旅館,袁怡幾個人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曲南阮把早餐全部帶下來,“吃了再走吧,還早。”
袁怡看到跟在後面的謝霖,微微瞪大眼睛,吃驚道:“南阮,你跟謝霖穿情侶裝啊。”
曲南阮今天穿了件紅色方領小上衣,下身黑色牛仔短褲,卷發用紅色格子方巾綁了低馬尾。
一旁的謝霖紅色短袖加黑色休閑短褲。
确實像那麼一回事。
曲南阮剛才竟沒留意他穿的色系,她視線從謝霖身上收回,“碰巧而已。”
孔顔和衛雅吟這時下了樓梯,衛雅吟也注意到兩人的衣服,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白色長裙,伸手扯了扯,臉色有些難看。
吃完早飯,一行人出了旅館,曲南阮拉開駕駛座車門,剛想上去,被孔顔喊住了。
“你開車?”
“嗯。”曲南阮看過去,“我有駕駛證。”
“可我不太放心,你才多大。”孔顔微微皺眉,“就不能另外找個駕齡長的老司機嗎?”
“平鎮小,專職司機在這裡掙不到錢。”曲南阮心平氣和,盡量解釋,“而且我們也不知道具體玩到幾點,若是專門找人送我們,太麻煩别人,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
“可是太危險了。”衛雅吟也開口。
“你們要實在不放心我開。”曲南阮看着陳放和張森,“你倆會開車嗎?”
陳放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科目三還沒過。”
說完被孔顔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一眼。
“我倒是會開。”張森說,“隻不過證我落學校了。”
氣氛僵持了幾秒。
“幹脆你倆别去了。”謝霖雙手插兜站在一旁,眼神在衛雅吟和孔顔臉上輕淡淡地落下,“哪那麼多事。”
衛雅吟咬唇,低下了頭。
“好了好了,相信曲南阮吧。”陳放半哄半抱将孔顔送上車。
衛雅吟看了看謝霖,遲疑幾瞬,也跟着上了車。
車子在路上平緩行駛着。
謝霖抱着狗,手肘抵車窗上支着腦袋,眼神不遮不掩落在左邊。
曲南阮目視前方,專注地開着車,冷不丁開口,“好看嗎?”
“第一次見,瞧着挺稀奇。”
“忘了問你,你證考了嗎?”
“考了。”
“謝霖。”她無端喊他名字。
他笑了聲,聽懂她的言外之意,“我懶得再回去一趟,你開不一樣麼。”
“你挺放心。”
“在這種問題上你不會逞能。”
“說得好像你很了解我。”曲南阮飛快看他一眼。
謝霖神色平常,“感覺。”
“哦,我想喝水。”曲南阮眼睛仍然盯着前面路況,“在包裡,幫我拿一下。”
扶手箱上放着個白色帆布包,謝霖伸手進去摸了摸,拿出來後旋開瓶蓋遞過去,“給。”
曲南阮左手接過喝了幾口,又握着瓶身遞回去。
她沒有做美甲,指甲幹淨圓潤,透着淡淡的粉,謝霖低眸看了看,握住瓶蓋的地方接了回來。
半小時後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