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楊序野從高一開始就是同桌,他熱忱、傲嬌,迎面撞進她青春裡的風,那些百無聊賴的學校時光,因為他的出現,日子平凡卻不平淡。
他們班軍訓的教官很嚴苛,動作稍微不标準就被揪出去在他眼皮底下站着,不會因為女同學身子嬌弱些,就另類對待。曲南阮那幾天剛好生理期,烈日下站的時間長了就有些扛不住,她強忍着不适,想撐到結束,不過她高估了自己。
醒來是在學校的醫務室,周圍安靜,楊序野正坐在床邊盯着她,“你醒了啊,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曲南阮搖頭,她隻是有些四肢乏力,她說自己想喝水,楊序野就去接了一大杯水給她。
“你背我來的?”她問。
楊序野顧左右而言他,“你當時突然昏倒了,同學們吓了一跳,你就在這裡休息吧,教官不會說什麼的。”
曲南阮看了他一眼,“謝謝。”
“謝什麼啊....”他像是有點不自在,目光四處亂飄就是沒看曲南阮,往外走時吞吞吐吐丢下一句,“...不舒服就請假,别硬撐。”
少年連關心都是别扭的。
楊序野成績好,卻并不死讀書,課後打籃球,周末泡網吧,青春期裡能接觸到的娛樂項目沒有他不熟的,勞逸結合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緻,每次成績單一出來,首位的那三個字總讓班裡人嫉妒得咬牙切齒。
沒人去問他的學習心得,怕把自己給問得懷疑人生。
曲南阮閉着眼趴在試卷上,整個人沒什麼活力,不一會兒手臂被人拿着筆戳了戳,她從臂彎裡側過臉,露出一雙清透的眼睛。
“不會的可以問我。”楊序野視線短暫地在她身上停了停,随後目視前方,“沒必要這麼沮喪,有我教你,下次肯定能考好。”
她隻是昨晚沒睡飽,有些犯困而已,曲南阮直起身,卷子粘在了手臂上。夏天烈日刺眼,教室的窗簾緊緊合着,從窗簾縫隙溜進來的陽光裡能見到細小的浮塵。
她想,楊序野這個人心腸可真好。
後來,他們日漸熟絡起來,會約着在校外吃飯、補習,楊序野教她滑冰,帶她排位上星,過生日互送禮物也變得尋常。
若是和彭昕劉誠他們幾個一起去哪玩,楊序野就騎單車載她,無聊地比誰先抵達目的地,曲南阮身量輕,他又鉚足了勁騎,每每都是第一個到。
夏日午後的陽光透過郁郁蔥蔥的樹葉落在地面,光影斑駁。
楊序野單腳踩在稍高的石階,望了一眼不見劉誠他們身影的街道,轉過身來,有些臭屁地朝着曲南阮輕昂下巴,“這個第一拿得真無趣啊。”
曲南阮略嫌棄地笑着,“可是每次說要比的都是你呀。”
兩個人還曾約着去看過一場演唱會,他喜歡了幾年的樂隊,說是想帶她去聽一次現場,回來後他自己也去學了音樂,嗓子條件好,掌握技巧後,一些很平淡的口水歌由他來唱,都像是變了味道。
時間長了,班裡的同學都認為她和楊序野在談戀愛,連彭昕也會私下跟她說,楊序野各方面都挺好的,長相、脾性、家庭條件,又和自己相處愉快,似乎沒有哪一點不合适。
曲南阮其實也是這樣想的,除了缺少心動,楊序野若作為男朋友,也沒什麼可挑剔的,她看得出楊序野對自己的心思,情窦初開的少年自以為隐藏得很好。
他對她一些情不自禁的摸頭小動作,她并不反感,而喜歡又是最虛無缥缈的東西,人心易變又長久相處,說不定哪天她會對楊序野産生點少女懷春的念頭。
曲南阮是有在嘗試的,她默許了楊序野過多侵入她的生活。
直到看到楊序野的那條官宣朋友圈,明晃晃打人臉,她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甚至還給他這一行為找了借口,興許隻是楊序野和别人玩遊戲輸了,懲罰而已。
官宣在朋友圈裡挂了一周,楊序野沒有發來一字半語,看來,懲罰隻是她的臆想。
曲南阮整理好心情,沒有再管。
一天她在宿舍裡洗完澡,袁怡指了指她放床上的手機,說是響了好久。曲南阮拿起一看,接着面無表情扔開,結果手機又響了起來,似是不打通不罷休。
她用毛巾繼續擦頭發,抓上手機去了外面。
楊序野在電話那頭喊她“南阮...”,是她所熟悉的語調和嗓音。
曲南阮靜了靜,有片刻的心軟。
“我和李氧不是你想的那樣,真的,南阮,你相信我。”
半個月後才來的解釋,未免遲了些。
曲南阮手肘抵在三樓的陽台上,看着宿舍樓下依依不舍的小情侶。
“哪樣?”她平靜反問。
對面好半天沒出聲,隻聽見沉沉的呼吸,接着他說:“隻是為了想知道你喜不喜歡我而演的一出戲,南阮,我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楊序野,你可真行。”說完她就挂了電話。
曲南阮是生氣的,所以後來她連楊序野的面也不想見。
謝霖站在奶茶店外的不遠處,眼神往玻璃窗内的兩個人瞥了又瞥,接近正午,氣溫上升,熱浪裹挾每一個毛孔。
謝霖眯了眯眼,在聊天框裡打字。
為什麼不回我消息?
輸完又删掉。
奶茶好喝?
他抿了抿嘴,又删。
店裡。
“是啊,不孤注一擲試一試,又怎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這也怕那也怕的。”楊序野苦澀地笑笑,“都不像我自己了。”
“我不該多此一舉的。”他從曲南阮的眼神和她後半句話裡聽出點希望,“那我們還....”
曲南阮很幹脆地說:“不能。”
“為什麼?”他脫口而出。
曲南阮覺得好笑,“你之前在乎我是否喜歡你,現下又不在乎了?”
“以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楊序野嘴唇微微顫抖,他緊張地嗓子仿佛啞了般,可接下來的話他一定得告訴她,“你能在我身邊就是好的,我何必求那些。”
曲南阮看着他,輕聲開口,“可是我的想法變了。”
楊序野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眼底的痛苦一閃而過,他沒有再刨根問底,怕她接下來的話會讓自己更難受。
氣氛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