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市四月,春風似剪,楊柳依依。
東北三環旁的景苑小區南門處有一條林蔭小道,小道兩側間或種着楊樹,空氣中帶着清新的泥土混合着樹木的清香。小道位置相對偏僻,一兩百米之外是一處廢棄爛尾的建築工地,晚上的時候這裡人迹罕至。但早上之時因為環境清幽,偶爾會有景苑小區的老人出來遛狗。
王大爺就是喜歡早上遛狗的一員。
清晨六點,整個城市的大部分人還處在睡夢中的時候,天邊已然悄悄升起紅彤彤的太陽,柔和的陽光照着林蔭小道的青草和楊樹,他們枝葉上的露珠泛着水光,微光動人。
王大爺牽着自家那隻黃白相間的小短腿柯基來到林蔭小道散步,小柯基一向聰明老實,從不亂跑,所以王大爺為了方便就隻上了牙套沒拴狗鍊。
但今日也不知道怎麼的,那隻柯基剛上林蔭小道,就越過小道兩旁的小石階,撒丫子朝那幾百米之外的建築工地跑去。
王大爺吓了一跳,立刻就想追上去把狗牽回。但六七十歲的老胳膊老腿畢竟不太中用,等他氣喘籲籲的追上小柯基之時,柯基已經目露兇光的盯着地上,口中不斷叫喚。
王大爺奇怪的低頭看了下,三魂差點吓掉兩魂半。
隻見坑坑窪窪的泥土地上,插着一個個沾滿了泥土和深褐色的幹枯血迹的東西,那東西半截在土裡,半截在地上,呈現一種詭異的形态。
他定睛一看,赫然發現那東西好似發脹的人類手指。
王大爺瞬間不寒而栗。
**
上午八點,太陽已經褪去了清晨的羞澀和溫和,展現出灼灼的光芒,透過B市公安局刑偵大隊辦公室的透明窗戶,照在雲雪剛打開的電腦屏幕上。
金燦燦的陽光将屏幕打的昏暗,她眯起眼睛看了片刻,決定起身去沖個速溶咖啡提神,再回來和這個老掉牙的屏幕奮戰。
一路走到飲水機前,她随手拿起飲水機後的速溶咖啡,目光不經意的略過飲水機對面的隊長辦公室。
她的頂頭上司郭洪斌是一個典型的嚴厲上司,方方正正的國字臉,眉毛濃黑,額頭經常擰成一個“川”字。他年過四十心态老成,平日裡不苟言笑、喜歡講大道理還脾氣火爆,所以跟隊裡的一群“小年輕”不是那麼的合得來。
雲飛雪端着手中剛充好的速溶咖啡,順便偷瞄了一眼領導,發現正在打電話的郭洪斌那眉頭似乎皺得更深了。
她嘴角抽搐一下,心想該不會有什麼大事了吧。
偏偏好的不靈壞的靈,她還沒從飲水機走回座位上,郭洪斌就已然走到了他們辦公室說:“都精神起來,有大事了。”
門口坐着的副隊長武超抹了一把臉,用有點迷蒙的聲音說:“不會是那種扒手流竄作案偷錢包,結果偷來的錢還沒錢包本身值錢的那種案子吧。”
沒辦法,B畢竟是天子腳下,治安不錯,一年到頭很難碰到惡劣的大案要案,能打擊販毒、拐賣人口和□□那都算是大事了。
“正經點。”郭洪斌瞪着武超,看他那渾身懶骨頭的模樣就來氣,“朝外區那邊有個極為惡劣的碎屍案,他們分局法醫看了下發現現場屍體不全,可能需要其他區分局的協助調查,幹脆上報給了咱們。這起案件碎屍手法殘忍,影響惡劣,一定要盡快偵破。所以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辦公室衆人一聽到“碎屍案”幾個字,都瞬間從神遊天外的狀态中清醒過來,看着宣布這個消息的郭洪斌,生怕遺漏他接下來要說的每一個字。
“武超,小呂——”郭洪斌伸手指人,“還有小雲,你們跟我去現場看看。對了,再把劉振輝這個法醫帶上,聽說屍體情況不容樂觀,分局的法醫水平估計不夠。你們其他人安心做好手頭的工作,随時準備配合我們。”
“隊長。”一聽到真有事,武超也從那種吊兒郎當的狀态中脫離,一連串的問題就來了:“這案子基本情況如何?是誰發現死者的,死者身份确定了沒,案發地在哪裡?”
郭洪斌大手一揮,“這些都路上說,你們趕緊準備好出發。”
雲雪動作飛快的準備好東西,和其他人一起跟在郭洪斌後面準備出發。
**
上午的B市擁堵嚴重,他們從市局出發開車到發現案發地點基本要一個小時。郭洪斌幹脆趁這個時間給他們講述了大概案情。
發現屍體的是一位六十九歲的老大爺,根據老大爺供述,他追着自家的柯基跑到這片廢棄的建築工地上,意外的發現了一截沾着血迹的手指就直接報案。經過朝外分局的刑警和法醫初步勘驗,該廢棄工地周圍沒有四散的血迹也不存在碎屍條件,應該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屍體尚未找全且有野狗啃咬過的痕迹,死因尚需進一步确定。